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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格丽特·可顿题跋《哈菲兹诗选英译本》。

我是玛格丽特·贝尔,在英国,我被嫉妒我成就的男人戏称为“可顿”。当然,也有仰慕者称我为“沙漠女王”。

从牛津大学毕业后(我是牛津历史上第一个获得一等学位的女性)。作为一个有钱有教养的铁器制造商家族里相貌平平、表情严肃、体态纤弱却又一脸学究气质的长女,决定了我在维多利亚时代英国婚姻市场里的价值确实不可能太受到追捧。

父亲还没有来得及操心我的婚姻,就被委派至伊朗出任大使。而我,则满怀着一颗对神秘东方的好奇之心,随父亲与自三岁起就抚养我的继母一同远赴恺加王朝统治下的德黑兰。

在前往充满了未知恐惧的异域远方的航程上,我随身携带了一本《简易波斯语英语对照词典》和一本《哈菲兹诗选》。此时我已经开始学习波斯语,并背诵波斯古典诗人的诗篇。

一方面是为了打发轮船上怎么也花不完的无聊时间,令一方面也提前熟悉一下即将前往落脚的异乡、异教、异族人之间的思维方式与风俗。

他们是怎么生活的,是怎么想的,是怎么看待世界和我们的。这些都是我所好奇的。

我十岁的时候,在吃早餐时看到报纸上连载的纳赛尔丁·沙阿访问俄国高加索地区的新闻图片。一连好几天都是关于伊朗沙阿访俄的专题报道。恺加人在英国的报纸新闻里留下的印象是穿着西方式礼服的野蛮人。

我在伦敦的报纸上经常见到如此的相片:

一个穿欧式华丽纱裙的肥硕恺加女人。她有着牛奶样的皮肤和臃肿粗壮的腰身(她们不穿带鲸鱼骨撑的紧身搭)。她的上唇微微显得毛绒绒的,双眉浓黑茂密,在鼻梁上的额头中间连成一条粗黑的线。她的手里通常捧着一只尖底蓝或者绿色玻璃质地的香膏瓶子。瓶子明显是仿制品,按照从美索不达米亚北方出土的亚述帝国香油瓶文物的样子制作的。她身后通常会立着一块巨大的背景布画板,上面绘制着古亚述帝国首都尼尼微城城门守护神,人首狮身牛腿鹰翼的怪物“拉玛苏”。

我从小就对异邦的远方有所好奇,常常会盯着这类宣扬异域风情的色情类照片或油画看了又看。直到我的家庭教师布朗太太用她手中的教鞭抽在我的手背上。

我们走海路去往伊朗。那时的恺加人已经日趋势微。

去伊朗的途径可有两条:

一条从黑海南岸的特拉布宗上船,顺阿拉斯河入波斯湾抵大不里士。这条路被靠海的胡齐斯坦阿拉伯人所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