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死的,最起码,她从没想过他会死在自己前头,恶人活千年不是吗,一个抛弃青梅,任她盛年死去的负心人,怎会死得这般轻易、轻松呢?
他就算是死,也合该是她去折磨、羞辱他,而非默默孤独地死于乱箭之下。
所有对于梦中顾沧恒的仇恨,此刻变本加利,化为更深的怨毒。
他凭什么死在追逐她的路上,想要借此令她愧疚吗?是他自己非要一路追到西北来的,谁也没求着他什么。
左右不过一个得到便再也不会珍惜的女子而已,他鬼迷了心窍执着跟随,就以为能令她回心转意吗?
他就应该死在京城富贵堆里,凭什么死在杀敌疆场上,还能博一个美名。
魏浅禾的思绪烦乱,几乎组建不成完整的逻辑,恐慌与莫名的怨憎推着她好不容易跑到他面前,仿佛如此,她才有勇气面对他的结局。
颤抖着手将顾沧恒扶起,两指先去脖颈处探他的脉搏。
幸好,微弱,但还能证明他尚且活着。
没来得及收回的手被另一只大掌抓住,怀中人费力睁开双眼,扯着嘴角冷哼一声:“放心,没死。”
暂且不能教你称心如意,自此毫无障碍地从了宋青乔。
方才那一箭还斜斜插在他后肩,魏浅禾这时才发现,他如同宋青乔一般,周身上下遍布着大小伤口,显然在敌营经历了一番动静不小的厮杀。
她伸手利落将羽后尾折断,方便待会儿运送他回去,抬手又欲掀开衣襟查看内里伤势。
意识混沌的顾沧恒却一把挡住她的手,弱弱质问:“同样中箭倒地,你方才为何只想着跑到他身边护他?”
魏浅禾被他问住,心有戚戚,竟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她偏过头去,嘴硬道:“大人忘了,他是我的未婚夫婿,我自然更关心他的生死。”
顾沧恒抓着她的手收紧,掐的她生痛。
“所以你眼中如今当真只有他了吗?”
魏浅禾惊讶看他。
是失血过多意识迷糊,又忘记了此刻自己的身份吗?
还是历来狡诈,趁着虚弱一副委屈作态,可怜巴巴乞求一点安慰,凭白叫人看了生出愧意。
佯装听不懂,魏浅禾反警告他道:“大人不是一向提醒我注意分寸学会自爱吗,大人这一问可就逾矩了,是为不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