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郁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有时候,我是真的不明白……”他话还没有说完,便有一内侍匆匆而入,伏地徨然道,“蓬莱宫沈氏……方方缢亡了。”
“这便死了?”听闻此言,赵郁仪只是淡淡说了句,“真是便宜她了。”
纪王全身一僵。“母妃,母妃……”他喃喃道,不禁哭了起来,“怎么会,耶耶怎么会这样做呢……”他自语了片刻,忽而反应过来,“是你!太子,你好大的胆子,”他含恨直视他,“竟然敢假传圣诏,害死我阿娘!”
赵郁仪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望着他。四下甲士林立,铁衣泛着阵阵寒光,奴仆宛若泥土烧制的俑人,缄默而跪,连呼吸都轻不可闻。唯有深夜夹雪的寒风,凛凛而有声。刹那之间,一个极为可怖的想法在纪王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难道,”纪王颤抖着声音说,“难道耶耶……”
“是的。”赵郁仪冷然道,“就在方才,阿耶驾崩了。”
纪王的呼吸猛地一停,下一瞬,眼泪便爬满了他的脸庞。
“一定是你!”他徒劳的想要锤打赵郁仪,“一定是你狼子野心,害死了阿耶!”
“我狼子野心?”赵郁仪轻声反问道,“谋逆的人是谁?犯上作乱的人是谁?真正害死阿耶的人,”他一字一句道,“……究竟是你,还是我?”
纪王的脑海一片空白。
“不,不,”纪王只是摇着头,“怎么可能,你一定是在骗我……”
“我骗你?”赵郁仪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你都已经失去一切了,我为何要骗你?”
纪王愣愣地看着他。
“你犯下了此等大错,”赵郁仪盯着他的眼睛,说了下去,“而阿耶留下的最后一句话,竟然是要我保全你,留你一命……何其可笑,可叹!”
纪王听着赵郁仪的话,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他浑身不受控制地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但我不会听他的,”赵郁仪一字一句地说,“你让我失去了很重要,很重要的人,”他的声音轻柔无比,“……将你千刀万剐,都毫不为过。”
纪王全身一震,但他已然不想哀悼自己的命运了。“耶耶,耶耶,”他想起了逝去的父亲,眼泪滔滔不绝地流了出来,“孩儿对不起您,耶耶,耶耶……”他像乳燕一般,一声一声地唤着父亲,然而这一次,不会再有人回应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