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不过朝她多走了两步,岁岁便立马皱眉向后退了退。
不见有半分亲昵或疏离,不过是极为平常地朝他行礼,客客气气地回复:“赵小姐方才刚同王爷离开。”
赵岁桉嗫嚅了几番嘴唇,没能说出半个字来。
比起他神情的复杂,岁岁看起来却是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
她只是半晌不见赵岁桉有半点旁的反应,这才抬起眼来,眸中没有半点记忆中小妹见她时的光亮,与在瞧着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无异。
他曾因此断定岁岁绝不会是自己的小妹。
可如今在知晓了那些事后却成了他确定是她最直接有力的证据。
赵岁桉恋恋不舍地望着岁岁的脸。
熟悉的眉眼,哪怕只是就这般看着他都能回忆起她笑起的模样。
一切都不同了,他想要问,却又不知该如何去问。
她究竟遭了多少罪呢?
究竟要遇到多少事,才能将一个人改变得如此彻底。
他还记着自己那可笑的念头,笑话自己一次次否认直觉,还认错了人,说小妹怎会似她那般眼神深沉。
明明都怀疑了是她将那几个千金锁在了殿内,却偏偏没有去思考半分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几人如此过分,就算是杀了也不为过。
明明她几番嘲弄自己能否分清真假,他却只当她是嘲笑,没领悟到半分暗示。
明明在最初的时候就觉着事情有几分蹊跷,却在父亲的劝说下让他不要去江南打扰她修养,便是这么多年来只通过书信交流。
说到底其实他也被自己的亲生父亲骗了,可他真的没法原谅自己。
他甚至还险些害她被卖到了远处。
尽是他活该的。
赵岁桉缓缓阖上眼眸,快要滴出血来,心恍若在被一刀一刀地凌迟,却无比清晰一点——
她不肯认他。
他也连祈求她的原谅也不敢。
岁岁似不明白她已经将话说得足够清楚后,这个对她百般厌恶刁难的赵将军为何还要用这般复杂的神情看着自己,但她确实也同他无话可说。
一时间二人便如此僵持着,谁都没有先开口。
良久,一直到岁岁认为他就打算一直这般站着了之后,赵岁桉最终还是动了起来,他强撑着笑意,看着便很勉强。
“前几日……我说的那些话过分了,是我对不住你,”赵岁桉努力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长袖下的指却是狠狠地陷进了掌心,压出一道血痕,声音嘶哑难听:“如若有什么是我能帮得上忙的,你尽管提。”
语罢,赵岁桉再有不愿便也只能独自离去。
她竟是一句话都不愿同他多讲,他们兄妹二人究竟是为何走到了今天这般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