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随即又仓皇落下,好似是见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又爬回了墙角缩起来道歉。
“……你这是什么意思?”赵岁欢问。
“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复杂,我也不是什么恶人,”沈之柳耸耸肩,一副无所谓地语气靠在了旁边的墙壁上,明明喜爱穿白,倒也不嫌脏,“我对她其实没有什么关于母亲的情感,因为她抛弃我得太早了,但父亲的死却是我心中的痛。”
“更多的恨意是来自于后来,林家已经在苟延残喘了,也无需我做什么。放任赵笙笙的恶毒,和他们几次三番对我的出手,这才促使着我下了这个决定。”
他说了很多,好像是想要向赵岁欢表示不要怕他,他不是会随便对人痛下杀手手段残忍之人。
“你可能会觉得我这番话有些失礼,但我觉得我们是一样的。”
这才是他最初刻意没有恢复自己断腿的原因。
他不过只是一介平民百姓,没有什么势力,保下了自己的命隐藏起来,再救下会对赵笙笙产生巨大影响的贴身婢女。
找到楚祈,算是双赢。
而找到赵岁欢,甚至颇为主动地替她治病,是因为他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某种意义上来说,沈之柳觉着他们是相似的。
赵岁欢没有反驳。
“你想要她死吗?”沈之柳问。
这个“你”字咬得较重,就好似林氏会如何,全凭她的决策了一般,这令赵岁欢下意识垂眸从鼻息间发出了声轻笑。
“那你呢?”赵岁欢问,昂头看向斜后方凝着自己的沈之柳时,她发现刚进这里时的不安已经完全消失不见,语气中竟还多了几分和他开玩笑的放松,“我想要她活着,但却不如去死,不会再有半点她贪婪渴求的名誉或美貌,如猪如狗,却不如人。”
她就应该一直活着,活到最后。
这是赵岁欢最后一次来见林氏,沈之柳并没有直接回答她这番话,而是叉着腰也勾起了唇笑了。
就好似在说他也这么想的一样。
起身离开杂物间的最后一刻,她听见的是林氏撕心裂肺且恐惧的喊叫声。
其实这些日子以来人就被关在她自己附近,她却从未听到过林氏半点声响。
这是头一回,也是最后一次。
她再也不会见到这个令人生厌的女人,林氏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但赵笙笙呢?
赵岁欢正这么想着,便迎着寒冷的月色对上了那道她再熟悉不过的人影。
他半倚靠在树下,瑟瑟的风吹落了本就无几的叶片,坠落在凝结了寒霜的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