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生,你的死,你的大义。”青年嗤笑一声,感叹道:“陈易年,你这个人,活得真够无情。”
陈易年愣住,然后急忙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只是认为——”
“认为什么?”青年上前一步,陈易年未尽的话语全都被他此刻眼中的暗色所吞没。“认为你我的相逢只是一场意外,认为我们都只是彼此的过客——你从来没有把我当成过家人。我不过是你在路边随手救下的一朵花,你浇了水,把花救活了就可以无牵无挂的离去了。真是……”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居然想跟你学做人?我明明就是一只妖,为什么非要学做人。”
青年转身离去,陈易年想要挽留,却突然发现自己连一个名字都喊不出来。
黄昏落日,边城之上,威名赫赫的将军负手而立。余晖洒在他的身上,渐渐暗淡的光,照不清他此刻的模样。
七日之后,敌军进犯。
因敌方人数众多,陈易年不得不率全城兵力出城抵抗,最终敌方撤退,陈易年惨胜。
他领着所剩不多的残兵归城,高鸣号角,城里无人应答,城门紧闭未开。
三日后,敌军再犯,陈易年和剩余的士兵拼命搏杀,最后,战死沙场。
当时,阳光落下,红得似血一样。陈易年单手握住长刀,插'入地面,支撑起他摇摇欲坠的身躯。
又一柄大刀袭来,可他却已无力动作。
眼睛还没闭上,却猛地睁大。他低喃道:“你终究,还是来了……”
青年一袭红衣,手中未握刀剑,只抬手间盈盈出现的花瓣,看似娇弱,却在眨眼睛便能将一个人彻底割裂。
战场上,敌方还剩万人,坚守边城的却只剩一个即将死去的人,和一只入世不久的妖。
杀。杀。杀。
鲜血将土地染了色,称得上,血流成河。
青年一步步朝陈易年走去,他走得慢,却不是因为受了伤。
将军艰难的抬起头,扯出一个笑:“你来了。谢谢。”
青年注视着他,用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异目光,像是在探究什么,又像是在感慨什么。“不必言谢,救命之恩,不为过。”
陈易年:“可,这么多,杀孽,于你日后修行,不利。”
青年蹲下身,与他平视,“我说过,我是妖,学不成人,也当不得神仙。”
他像是骤然看明白了许多东西,那种淡淡的懵懂感尽数褪去。
“陈易年,我突然想到一个名字。”
陈易年:“什么,名字?”
“卫阡。守卫山河的卫,断送出古陌荒阡的阡。”
陈易年沉默片刻,说:“你喜欢,就好。”
卫阡伸手,抚过将军刚毅的眉眼,说:“我会记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