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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铭回忆录 八月灯火 1858 字 2024-01-14

“老蔡一辈子都很孤单。所以,他出事之后,我打算一直照顾他,”李枫铭说,“老蔡没有家人,也没有找过老婆,没有儿女,我是他的战友,他以前说过,战友是人这一生中最值得托付的。”

他们俩都没有家人。

再后来,他自己的爸妈去世,身边一个家人都没有了。从那之后,他也算是深刻体会到了蔡言生的心思。

人啊,在还没有足够的能力承担起对父母的责任的时候,就必须要面对生活给予的一切,回过头才知道那句“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的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的情感。

爸妈身体不好,走得挺突然的,他们走的时候李枫铭和蔡言生还在蹲守毒贩的老窝,接到医院的电话,李枫铭趴在灌木丛里,一边死死盯着毒贩的动向,一边咬住自己的手腕,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任务结束之后李枫铭坐在马路边哭了好久:“我无愧于国,但我愧对父母。我没有做到一个儿子、一个丈夫应尽的责任。”

蔡言生给他买了他最爱喝的可乐,叹气:“我们都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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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言生:“怎么办呢,以后你也得一个人了。”

“走一步看一步,你不是说了吗,我能不能活到老掉牙的时候还说不清楚呢,没准儿哪天就‘光荣’了,”李枫铭道,“我也不想拖累家庭,这么看来一个人也不错。”

蔡言生拉他起来:“不怕,有战友就行了。”

有战友就行了。

相依为命也挺好的,在年老的时候,还能有一个可以一起说说话的人,不至于一直孤单单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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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枫铭笑着说:“跟老蔡相处久了,我刚进支队就跟他相处,结果他说话带点口音,时间一长,我啥也没学会,跟他学了一嘴桐山土话。”

李枫铭坚持每隔三天就跟张八月说一些往事,大多是零碎的片段,张八月整理起来很费时间。

但李枫铭一直都在坚持,有时候也会跟张八月聊起老蔡的近况。

医生说老蔡的回忆一直停留在那条燃烧着的货轮上,简单来说就跟强迫性幻想症或是创伤后应激性障碍是有些类似的,但又有所不同,一般的幻想不会干扰日常生活,但老蔡经历过的伤痛几乎占据了他的整个人生那么多,回过头看一下,其实老蔡很少有真的开心的时候,他的一辈子都献给了缉毒战场,所以也就一辈子都陷入进去了。

比如他会异常害怕新年的烟花,害怕爆炸的声音,害怕黑色的洞口。

烟花就像当年那条货轮上燃烧着的板材,爆炸的声音就像李枫铭为了救他倒下的那一瞬间,黑色的孔洞就像毒贩的枪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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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蔡,我带你去扯茼蒿好不好。”李枫铭蹲下来,嘴里说着蔡言生最亲切最熟悉的桐山方言,给他穿鞋子。

眼底的光很柔和,就像他们之前相处的时候一样,少了插科打诨,多了很多责任担当。

这里距离桐山很远,在他乡的犄角旮旯,桐山土话对蔡言生来说就显得十分亲切。

蔡言生头发长出来了一些,有时候会突然伸手去扯,李枫铭不得不每等它长出来一点就拿推子推掉。

因为总是扯,头皮经常会受伤,留下很多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