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四下里看了看,又确认一下无人,这才低声接着道:“钟锷将军战事受挫,无端入狱,此刻还在停职调查,一定是要还他清白和自由的。汪忠平消极避战,庸寇自肥,又与白衣教勾结,早有不臣之心,实为毒瘤,迟早是要解决掉的。

“只是此刻敌国大帅亲率八万大军压境,已在途中,若是冒然解决了汪忠平,这延州城便危险了。还有这边塞的千千万万百姓,累年饱受战乱之苦,如陈阿吉一家者,比比皆是,若是太平无战事,又该多好。而这些事情,我和你说了,又能如何呢,只会让你担心烦恼罢了。”

江雨欣向风流嫣然一笑,道:“我知道啦,又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想着,要是能平平淡淡,安安静静的,便如此刻,看着天边的夕阳慢慢地落下,该有多好。”说着时,将头慢慢靠在了风流肩头。

风流点头,道:“我答应你,此间事了却后,我便淡出江湖了,总会有这一天的。”

江雨欣嗯了一声,便没再说话,

临近黄昏的夕阳,已不那么耀眼,二人便这般,看着夕阳一点点的融入了山头,天地之间,一点点的黯淡下去。

头顶,是青灰色的屋脊与檐角,是洗得褪了色的天空。那种淡淡的蓝,那么深邃,仿佛冗杂着许多,却只有几朵云,懒洋洋躺在那里。偶尔或有一行大雁,飞快掠过,洒下一阵嘹亮的轻啼,荡漾在秋风里。

黄昏后,夕阳终于忍不住困倦,带着一脸的疲惫,溶入了地平线。大地变得一片昏暗,像是一杯突然被晃得浑浊的凉茶,暮霭,便是渣滓。当晚风吹散最后一缕炊烟,夜幕总算笼罩大地。

一弯月牙儿静静地浮在天边,又稚嫩,又娇弱,可爱得,仿佛江雨欣弯弯的眉。

二人便这般,静静地,看着夕阳慢慢落下,看着暮霭渐渐升起,彼此无话,甚至风流早就想去茅厕,但江雨欣靠在他肩头,便没有动身,似乎在贪恋着一丝的温柔。

终于又到了傍晚时分,丫鬟来问风流晚餐要吃些什么,风流看着只有十五六岁的小丫头,生得眉清目秀的,也算俊俏,便笑着道:“别叫我主人,叫我……大哥哥。”他本来想说“风流大哥哥”,话到嘴边才想起来自己此刻已化名叫做“何风萧”了,便忙改了口。

江雨欣在一旁,自然知道他要说什么,看到风流让女孩子叫他“风流大哥哥”甚至都已叫顺口了,心中有一丝恼怒,哼了一声,道:“别搭理他,叫他‘何公子’就是了。我也不算是你们的女主人,叫我雨欣姐便是。”

那丫鬟低声道:“是,小姐。”

江雨欣知道丫鬟服侍主人久了,此刻来到这里还很生疏,轻易不敢和主人亲近,便也没在意,道:“晚上不太饿,随便吃些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