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戒恶摇了摇头,道:“唉,这妹子却是性情中人,好生可惜了。”

风流默不作声,可惜令戒恶却不准备放过他,便又走到他面前,看着萎靡不振的风流,一足踏在他胸口,道:“我答应了她,放过她妹妹,却没有答应要放过你。”

咔嚓的声响,风流断裂的肋骨已翻了出来,白森森格外的吓人。令戒恶也是见惯了沙场厮杀的场面,却丝毫不惧,向风流身上吐了口唾沫,接着又道:“你害惨了我,害死了我数万弟兄,便是天王老子来求情,我也不会只让你轻松地死去。”

鲜血在风流身边流淌开来,漫漫黄沙里,流出了沟壑,汇聚成了小河。

风流被令戒恶踩着胸口,忍不住咳嗽起来,却只是像一只失去了过半水量的水袋那般,被人踩扁在那里,再跐一脚。

令戒恶用马鞭子狠狠地抽着风流,一下,又一下。一边抽,一边喋喋不休地咒骂着,瞪着风流道:“你不是很能打吗?很能跑吗?起来跑啊……不也要去方便吗?站起来去吧!”

风流苦笑摇头,道:“不去了,流了……这么多血,失水过多,不需要了。”

令戒恶道:“是吗?那正好,我给你补点水吧……”说着时,令戒恶收起了马鞭子,解开了腰带,竟然对着风流撒起尿来。一边尿着,一边道:“既然失血过多,便补点水吧。”

风流微笑依旧不减,像是阳光下盛开着的向日葵,只是努力地转过了头,用手臂护着了头脸,却依旧十分狼狈。

无论什么事,他都会坦然面对,阳光,自信,而这点羞辱,又算得了什么呢。

远处,响起了隐隐的呐喊声,又可见旌旗摇晃,便有传令兵,走到令戒恶近前,禀告了敌方追兵已近。

令戒恶虽然自知无路可退,却也不愿就此坐以待毙,便指挥残部继续撤退。末了,看了看风流,道:“我还不想便此杀了你,你也随着大军一起撤退吧。”说着时,示意士卒上前,用绳索紧紧捆缚了风流手腕,接着将绳索拴在了令戒恶骑着的一匹高头大马鞍边。

眼见追兵将至,令戒恶下令启程,他自骑着骏马奔驰,而风流,也没被他抛弃,却是被紧紧拴着了手腕,在砂土地里拖着滑行。

马蹄声起,沙土飞扬,风流被拖在砂地上滑行,碎石子摩擦着他的衣襟,不多时便磨得稀烂,磨着他的血肉和骨骼,血肉便被一路拖着,竟然滑出了数里。

风流此刻已然是生不如死的感觉了,但他还只是微笑着,甚至还有一些得意的样子。

他尽量地借着绳索的劲力,稍稍抬高了身子,好不至于被碎石摩擦的伤口太多。

可还有一粒碎石,划破了脸颊,但已无再多的血迹可以流出,即便是划破了脸颊,也已不重要了,身受重伤,将死之人,哪里还在乎这些面相皮囊之事呢。

碧血染黄沙,何惜了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