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女只觉得有一股泠冽的凉意在体内横窜,将朦胧酒意驱散,她嗅了嗅,是夜息香。
她睡相一向不大老实,朦朦胧胧间觉得自己的脖颈僵硬的厉害,拿手去敲,拧着眉头“啧”了一声。
文昌的手臂从她的脖颈下穿过,把玄女往怀中带了带。
脖颈有了支撑,玄女睡得舒服许多,但那一股凉意却消失了,又闹腾起来,“热。”
文昌将手肘折回来,重新搁在她额头上,总算是老实了。
酒酽夜浓,她的气息与酒香交织,文昌半倚着看夜空星斗,贪享片刻安宁。
“嗯……”肩膀上的脑袋动了一下,玄女看见半截红袖子在眼前晃晃荡荡,她嗓子有点哑,声音轻虚:“是,文昌啊。”
文昌应了一声,玄女往上挪了挪,寻了个更舒服地角度枕着他的手臂,抱怨道:“好冲的夜息香,扰我一场好梦。”
文昌晓得,她是喝迷糊了,现在还不清醒。
他低声说:“我若不唤你,你这一觉可有的睡了。”
玄女笑了笑,“玉叶琼浆不过如此,我还以为是昏睡到唤不醒。”
文昌手中不知什么时候捏了一枝金莲,正在她的发髻间比划着。
玄女抬头看他,将脑袋往边上挪了挪,“收了要还,还是不收了。”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她知道,他在吻她,但他不是凌苍。◎
文昌觉得, 她是一个很会算账的神仙,醉时也不忘计较。他顺手将她发间一朵用绸缎绕成的牡丹取下,将金莲簪上, 说:“你昨夜送了我一盆佛幽昙花, 我还你一枝金莲,是否应该?”
过了一会, 玄女才恍然道:“哦,那确实应该。”
夜风拂过, 谁都没有再开口, 只静静地坐着。
玄女仰头看繁星点点,忽然问:“你是哪一颗星星?”
文昌转过头看她侧脸, 又转回去看夜空, 沉默良久。
她自顾说着:“这里没有吗?”
文昌眼中深沉, 声音有些疲倦, “都不是。”
她不记得了,他在她心里, 一点痕迹都没能留下。
玄女醉后话多,思绪很活络, 意识却很模糊。
东风渐熏, 悄然间寒露升烟又转为深春, 风的热息里杂糅着花香与酒香,催发了酒意。眼前是一片朦胧,光影变幻, 虚实难辨。
那酒里有一颗种子, 不晓得落在了身体里的哪一处, 它深深埋在骨头里, 在黑暗中吮吸着血肉, 迅速地生长着,不为开花,只为撬开深藏的记忆,将已结痂的过往剥开,露出血淋淋地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