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千行摸着下巴, 若有所思地跟上云霁。
张殊南又坐了木凳上, 神情落寞地喝着茶。云安等人回来后, 见他一人在内,疑惑问道:“云霁呢,她去哪了?”
崔清桐很敏锐地捕捉到张殊南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意,她不动声色地开始收拾碗碟,笑道:“小妹自然有事要忙,咱们也回去吧。”
云安摸了摸脑袋,可惜道:“我还有许多话还没来得及同她说……好吧,那下次再说吧。”
张殊南将茶盏放在桌案上,默默道:“十日后,韩将军领兵出京。”
“哐”的一声,食盒装上了木桌。崔清桐赶忙去寻云安的视线,并没有意料中的失态,他出乎意料地平静,牵着俩个孩子的手跨过门槛,苦笑道:“终于有一别,终有一别啊。”
临行前一日,军营内清点人员、兵器、粮草。
韩武嘴上叼着根稻草,叉着腰,很惆怅地看着不远处存放粮草、军用的板车,思绪万千。
前几日张殊南上了一道折子,大意是请官家给关外多拨些军费。
这话一出,可是踩着不少人的尾巴了。
三司使姚立君当即跳出来训斥道:“国库中的银两,约有十之七八都充作军费,你还想要多少?”
武将们站在后面敢怒不敢言,是啊,十之七八都充作军费,京外的士兵吃糠咽菜,好几日才能吃上一顿白面馒头。
枢密院事王清正斜了一眼姚立君,皮笑肉不笑道:“那银子都去哪了?”
姚立君回看他,也跟着笑:“是啊,去哪里了?”
朝堂上一派寂静。
韩武立在后头冷笑:还能去哪了?吃空饷吃没了呗!
吵来吵去,众人又将视线落回了张殊南身上,姚相公不敢同王清正吵,于是转过头追问张殊南:“张学士,今日何出此言啊?”
韩武心道这张殊南还是太过年轻,怎么能玩的过这群老狐狸,白白的当了活靶子。
张殊南拱手道:“臣思虑不周,请官家降罪。”
中书侍郎郑肇适时的咳嗽一声,慈眉善目地出来解围:“张学士年纪尚轻,往后多加历练,不必妄自菲薄。”
郑相公的意图,韩武倒是琢磨出来了。
官家膝下的四公主韦蔓露和六公主韦元同尚未婚配。
四公主是郑相公之女,贤妃娘子所出,六公主则是桑皇后所诞。
郑相公这是想拉拢张殊南做女婿啊。
官家见郑相公给了张殊南台阶下,呵呵一笑:“郑相公说的不错。”
本来这事到这也就结束了,谁料张殊南走到大殿中央跪了下来,诚恳道:“臣资历尚浅,经验不足,叩请陛下降罪。”
韩武当时的评价是,张殊南这人不仅听不出好赖话,还给脸不要脸。
景泰皇帝愣了一下,拍着扶手道:“诶,降罪太重,那就——”
王清正适才道:“官家惜才,不如让张学士跟着臣,就在枢密院任职吧。”
煮熟的鸭子飞了,郑肇笑的颇尴尬,“如此甚好,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