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殊南避开云安急切的目光,垂在袖中的手死死地捏着:“我明日就问,你放心。”
“我绝不会让云霁出事。”他对云安承诺,亦是坚定自己。
正月二十六,张殊南叩响了王清正的屋门。
王清正猜到了他的来意,张殊南入座后,他倒杯茶润嗓子,先发制人:“我给你说说,沙岭战役吧?”
张殊南手里拿了本册子,王清正瞥了一眼:“十七年前十月初十的沙岭战役,宁武关大败,割六座城池给契丹。自此以外三关为界,关外全部被契丹所占领。”
张殊南微微挑眉,不对,册中记载沙岭战役是十月初五。
“胜败乃兵家常事,彼时我军的实力确实比不上契丹,这笔帐不应该算在宁武关头上,但那一日偏偏是宁疆节。”王清正声音很低,“官家希望边疆安宁,特意把自己的生辰日取名宁疆。”
张殊南恍然大悟。
生辰日丢了疆土,官家怎能不记恨?于是改了那场战役的时间,刻意地边缘化宁武关。
那日三位相公在大殿上唇枪舌战,吵得不可开交。景泰皇帝稳坐钓鱼台,看了好大一出戏,最后再出面轻飘飘地带过宁武关。
这一手制衡术,玩得实在高明。
王清正长叹一息:“这是不能道与外人说的秘辛,老夫今日告诉你,是因为惜才,不愿见你深陷泥潭。殊南,有些事面上过得去就不要纠结,如果非要捅破那层窗户纸,宁武关只会难上加难。”
张殊南静静地看着他:“老师,若我非要管呢?”
“那你就是犯傻,白白葬送了大好前程。”王清正斩钉截铁,“枢密院不会保你,更不会有你的位置。”
张殊南深吸一口气,撩袍跪了下去,脊背未松半分:“学生有不得不管的理由,请老师指一条明路,后果我一人承担,绝不拖累枢密院。”
王清正垂眼看他:“什么理由能让你甘愿断送仕途,甚至丢了性命也不怕?”
“宁武关的云霁,一箭射死契丹十一王子的云霁,是学生的心上人。”
张殊南深深地将头叩下去:“边关将士无辜,正如老师所说,这笔帐不应该算在宁武关头上。”
“云霁竟是个小娘子?”王清正一脸惊讶道,“你来枢密院,也是为了她?”
“是。”张殊南答的干脆,“她保家卫国,我守她后方无忧,仅此而已。对枢密院,我问心无愧。”
王清正靠在椅背上,久久没有说话,张殊南亦不曾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