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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道情 金陵美人 1785 字 2024-01-15

张殊南道:“婚姻之事,须由父母做主。双亲早逝,家中无人做主,故而耽搁了。”

贤妃漏出一抹名曰同情的神情来,向官家道:“官家可要替张承旨做主啊。”

上方的韦元同默默地注视着角落的一盆绿菊,母亲虽一直背着她,但她隐约还是听见了风声。有一回仁明殿的内侍们聚在彩帘前轻声议论:“王相公又递了名帖入禁,我远远看见随行的还有张承旨。高官厚禄虽好,哪有皇亲国戚来的舒服,这张承旨是想明白了。咱们公主九年来初心不改,终于求得了正果。”

当真能如她所想一般幸福圆满吗?躲在彩帘后的韦元同莫名有些担忧。

官家握着酒杯,尴尬一笑:“是,贤妃说的不错,是该由朕来做主。”

桑皇后自上首望向张殊南,笑意渐浓。

张殊南微微扯了唇角,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旋即起身走至殿中,向官家行了叩拜大礼,声音又平又缓,听不出情绪:“状元巡街那日,臣在马背上回头望见宫墙上的昭宁公主,心悦之,请官家准许臣尚公主。”

韦元同的脸色一点点败落,甚至有些哀伤,她记得清楚,那一日的张殊南始终平视前方,不曾回头。

桑皇后灿然一笑,故作惊讶:“想不到还有这样一段故事在,细算起来整好是九年前的事了。”

贤妃瞪着眼睛说不出话,上头的景泰皇帝也没好到哪里去,没想到皇后竟能有如此手段,叫张殊南心甘情愿地求娶昭宁公主。

官家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是干笑了两声:“好好好,朕知道了。”

散宴后,张殊南缓缓地走在宜春苑的小径上,昭宁公主打一块假山后绕出来,风簌簌地吹起她地裙摆,她沉默地挡在路中间,半晌后,一双泪眼对上他的眼睛,口吻仍旧温柔,并没有指责:“你是同我母亲商量好的吗?”

“是的,昭宁公主。”张殊南淡淡道,“臣有事恳求殿下相助,殿下希望臣能请旨尚公主。难道公主不知道吗?”

“不,不。”韦元同摇摇头,“我知道。”

韦元同低垂着头,害怕让张殊南看见她告白时绯红的脸颊:“那段话是我母亲教你的吧?其实应当反过来说,是我站在宫墙上望见你一眼,自此念念不忘。那么你能告诉我,具体是为了什么事吗?”

张殊南默然朝后退了两步,凝视着她:“不能。”

他随即告退,留下韦元同愣愣地站在原地。

是夜,云霁沐浴后坐在暖炉边烤火,她歪着头去拧湿发,水珠滴落在暖炉上,顺着雕花的空隙渗入炉中,时不时炸出一声脆响。

崔清桐端着一碗乌鸡汤走进来,笑道:“我听下人说,你泡了近半个时辰?”

“泡在水里,舒坦。”云霁用帕子将头发裹好,接过鸡汤,吹开澄黄清亮汤面,小口抿着,她轻轻叹息了一声:“真像母亲熬的鸡汤,你同她学的?”

“是的,云安说你一定想这口了。”崔清桐坐在她身边,就着摇曳烛火仔细看人,拨开她眉头上黏着的一缕湿发,“是个狠心丫头,两年来没写一封家书。母亲经常来信问你,你哥哥没辙,变着花样糊弄二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