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顿了顿,答道:“公主命人将张内侍押回后宅了。”
天寒地冻,张照先就跪在院子里,冷风呼呼地往衣裳里钻。他见到张殊南时,神情大动,却迟迟不见动作。等张殊南走到廊下,快要进屋时,他才使僵硬的身躯趴在地上,喊着:“请驸马饶恕臣!”
张殊南没有理会,解下斗篷交给侍者,走进屋中。
韦元同坐在里间的罗汉榻上,张殊南坐在外间,只听她问:“手上的伤需要请医官入府来看看吗?”
“多谢公主关心,只是一点小伤,包扎即可。”张殊南道。
韦元同又问:“哦,那是如何伤的?”
她明知故问,张殊南也不肯让步,淡淡道:“张内侍用持利器所伤,他跪在院外,竟没向公主请罪吗?”
交谈声停了,里屋传来悉悉簌簌的声音,紧接着韦元同带着怒意走出来,拧着眉头道:“是我让他去问你的。驸马,你今日究竟去了哪里?”
张殊南问:“那么,是公主授意他伤人的吗?”
“放肆!”韦元同有些失态,“他是我的内侍,他怎么可能伤害你。”
张殊南慢慢解开白布,将伤口送到她眼前,平静道:“这是无缘无故出现的吗?难道在公主心里,我是污人清白的小人吗?”
四目相对,他坦坦荡荡:“夫妻一场,你我竟猜疑至此吗?”
或许是太久没有被这双眼睛注视,她此时不想再纠结真相如何,只想让他再多看自己一会。
“你想如何处置?”韦元同轻声,“他毕竟是公主宅里的内侍,此事传扬出去,并不光彩。”
张殊南垂首想了一会,似乎有些为难。
韦元同坐在他身侧,温柔道:“你只当是卖我一个面子。”
“好吧。”张殊南叹一口气,“城外的庄子里缺个管事,让他去吧。”
韦元同松了一口气:“如此甚好,就当给他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用晚膳时,张殊南无意提起:“编撰的国史,我想署你我俩人名,公主可愿意?”
韦元同拿勺的手微微一滞,笑道:“都是你一人的功劳,我怎么好分?”
张殊南忽然问:“上回拿给你的文祯之治,可看完了?”
“嗯,看完了。”韦元同脱口而出,话音刚落她便后悔了,心虚地问:“怎么了?”
他看着碗里的白粥,追问:“有何感想吗?”
韦元同觉得他说话就像学堂里的老先生,总爱问她感想如何,有何见解,又学到了什么。
看来,张殊南也喜欢旁人夸他。她按照从前唬弄先生的办法,笑眯眯地说:“驸马将每一年、每一件大事都详细列出,这是很费心神的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