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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走出丞相府的大门就被韩琦堵住了。镇国将军在离北屡立战功,但镇国将军已经是大齐正一品大员,无论如何也没有再往上升迁的空间了。于是老子立的功,由儿子来继承,如今的韩琦靠着父亲的余荫和自己争气,已经成为了玄蛟军兵马司的副指挥使,于去年调回永安,如今镇国将军也即将班师回朝,韩家父子两代皆是春风得意,着实是招致了不少人的眼红。

当初那个仿佛炮仗一样一点就着的少年郎已经变得成熟稳重了许多,但眉宇之间的傲气却遮掩不住。魏其琛叹了口气,道:“韩琦,之前我就跟你说过,这件事牵扯甚广,断然不可能轻判,你不必再劝我。”

韩琦道:“就算我的岳父收受贿赂,可他在朝为官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年事已高,如何能撑得住流放之刑?”

魏其琛闭了闭眼,道:“只是流放而已,又不是杀头的大罪,等过个十来年,你们大可以将他接回来养老,到时候还不是享不尽的天伦之乐?可是韩琦,他的罪行是不能轻判的,你眼中只有你年事已高的岳父,可有想过当初因为他收受贿赂泄露考题,最终导致名落孙山的考生?他们寒窗苦读多年,就为了能一朝中榜,出人头地,可是却因为你岳父行的这个‘方便’,导致他们与仕途无缘,他们的损失,又该谁来偿还!”

韩琦道:“我岳父是泄露了考题,可他们若有真才实学,又岂会名落孙山?何况考试一次就能榜上有名者那是凤毛麟角,一次科举不成,下次再来便是,我岳父只是当过一次考官,又不是次次都是考官!他们自己能力不足,毅力不够,又怨得了谁?”

“韩子谦你有病吧!”魏其琛骂道,“他们是受害者,因你那身为户部尚书的岳父所害,你怎好意思挑他们的错?!”

韩琦噎了一下,道:“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韩子谦我告诉你,罪人就是罪人,受害者就是受害者,法律之下不容任何人情。”魏其琛指着韩琦的鼻子,厉声道,“两年前江南巡抚意外身死,最后查出来是他夫人下的手,原因是因为江南巡抚殴打妻子成性,他夫人实在忍受不了了,才在他的羹汤中下了鸩毒。江南巡抚的夫人乐善好施,在当地是数一数二的好名声,事发之后有人为她鸣不平,要求放过她,可最后江南巡抚夫人还是被判了五年的徒刑。明明江南巡抚很可恶,他夫人也很可怜,为什么还要这样——因为她确确实实杀了人。”

“这如何能一样?”韩琦道,“我岳父为官几十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自然不一样!”魏其琛道,“无心之失,无奈之举……都可以减轻罪责。但你那位劳苦功高的岳父,也是经历过十年寒窗,层层科举的读书人,他本是最该清楚科举的公平公正是多么重要的人,可他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是收受贿赂,泄露考题,此乃明知故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是大罪,断然不可能轻饶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