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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药在半空中炸开,老人用自己的肉身包裹住了那枚手榴i弹,残肢断臂像天女散花一样从半空洒下来,应该是有好几升的鲜血——血液在空中炸开,四周都被染上一层红墨。

“司令!”

旧的随从和警备员呆呆地站立在原地。

老人用自己的肉身做了缓冲,生命的最后一刻还不忘抱着那枚手榴i弹滚向广场的另一头——保全了这个广场上所有的士兵。

厮杀的两方停了下来。

血肉从骨架上脱落,骨头和筋膜残渣遍地都是,脑浆洒在树坑旁边,混着血浆和其他杂质变成了橘色。不远处爆裂的眼珠滚了好几圈。

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看到坐在装甲车上的王合文。

那孩子今年已经长大了,长得很像他爸爸。

在那个好多年前的一个夏天,他满身疲惫的他回到家,王吉舒正在顶楼一个人做着引体向上。看到他难得回家,傻兮兮地凑上来:“爸——”

王司令嫌弃地推开他:“做什么?”

王吉舒大狗一样蹭过去:“你练练我,你练练我。”

王司令不可思议地摇头一哂,深觉得儿子脑子又又又被门夹了,根本没放在心上,随意将衣服挂在门槛,从喉咙里轻蔑地挤出俩字:“就你?”

“练了一个暑假了。”王吉舒努了努嘴,“绝对有进步。”

王司令给了他一个眼神,转身脱着自己的军装外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王吉舒傻笑着摇头:“爸,你看我能进九处不?”青年伸展身子,狗腿地帮自己的父亲端茶倒水:“听说挺厉害的,我看我同桌那个学霸想去,抽屉里收了一堆九处的新闻剪影,我寻思我偷偷考进去,到时候给他个惊喜。”

……

画面飞了起来,飞到建设楼的四十楼,他走进那个房间,事实上他根本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进去的,他不记得自己当时怀揣着怎样的情感,也不记得自己是否仪态依然端庄,他只记得自己看到的——王吉舒死不瞑目。

儿子的眼睛瞪得死大,怎样也不肯闭上,像是看到了什么无法相信的事情。他胸口三条血痕,贯穿心脏还有一个拳头大的血窟漏。

那该有多疼呢?王司令想。

他是我的儿子啊,他才二十九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