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为匐匍着去抢骨灰,西装的袖口刚好露出了林巽骨型完美的手腕,胥江这才看到林巽腕间的伤痕——竟完全不比被陶片划伤来得轻松,腕间钝伤像是恨不得磨损了皮肉,强挣束缚!
“你……”见了林巽腕间无一块好皮肤的地方,胥江逐渐松了手里的力道。沈峪的离世,自己也很悲伤,但看到林巽这个样子,他突然想到,或许林巽从来没有就遗忘过沈峪呢?
天不作美,徒劳无功。没留住半把骨灰的林巽不吵不闹,只抱了沈峪碎掉的骨灰罐默默流泪。
胥江就是再想揍林巽,看见他这幅肝肠寸断的模样也下不去手。
“没有一个人跟我说实话……”任脸贴着地面湿冷,林巽想到沈峪到死那天自己都没得到他病危的消息,就悲痛得无以复加,没有一个人跟他说实话,全世界都知道沈峪快死了,唯独就他不知道啊!
看到沈峪和林巽,胥江才算明白,难怪人说,‘人有生死三千疾,唯有相思不可医’,这两人,在互相折磨的功夫上谁也没让过谁。
林巽不是不爱沈峪,不过是有他自己的苦衷。
“癌症晚期,最后连傅院长都劝他顺应自然,但他放不下你。只要觉得你还需要他,他就不敢死、不甘心死。一次次在希翼中求生,又一次次在失望中绝望,沈峪的生死,皆是由的你。”
这句话林巽听进去了,沈峪到死,竟都是觉得自己……不爱他了?
胥江叹气,为两人的错过:“沈峪从来就没恨过你芯片的事,失望的是你从来没在乎过他。”
林巽一直以为备受煎熬的只有自己,今天才知道,原来含恨而终的人,是沈峪。
“咳——”一张口,竟是气急攻心,喉头涌血。
“林巽!”胥江一惊,试图把林巽拉起来:“你一定不能再有什么事……”
沈峪居然恨他到……连一把骨灰都不肯留给他啊。
他只拽紧那陶片,鲜血淋漓也没有知觉。
胥江突然嗅到了空气中一股不同寻常的肃杀,抬头即看到不远处一个矮个子男孩举起了枪——
几乎是本能使然,胥江扑过去用身体挡住了林巽……
被胥江压住的那刻,林巽听到了枪声,那子弹的震力好像还敲击了自己背部。
鼻间是胥江一向使用的温和的香水味,但这个人,他闷声一哼后就不再说话了。
“胥江?”林巽回过身去推他。
“别动……”
突然虚弱的声音,让林巽有种不好的预感,“胥江你怎么了?”
胥江抱住林巽,嘴唇靠在他项间:
“你不能有事,沈峪不希望看到颓废的你……”
林巽挣扎着回头,往胥江背后看,才看到不远处一群人带走了一个少年。
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哪怕隔得远,那身形他一辈子也忘不了。
胥江终于无力再支撑,从林巽身上跌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