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面没有女主人,布这东西挺难找的,所以唐珵一眼就看出来小孩儿手上那块布是从哪个床单上剪下来的。
这点布要想隔热其实杯水车薪,唐珵还是伸手接过帮他缠在坐壶的手把上。
从他做记者以来这样的贫困人群他接触过挺多的,时间一久那份微薄的怜悯变得麻木,是因为没有救世的能力空有怜悯而麻木吗?
不是,没那么高尚,唐珵单纯地觉得自以为是的救赎挺没劲的。
刚毕业那年他陪着资助团队进村发放过资助物品,那里的小孩每一个都很木讷。
他们双手领着卡车运来的学习用具,动作不显得虔诚,眼里看不出敬畏,同行的记者拍着他的肩膀说,“这些小孩儿连句谢谢都没有。”
唐珵当下就觉得好笑,一群连饭都吃不饱的小孩儿却要他们讲礼貌?
后来相关的新闻一出来,人们对这种下乡扶贫的新闻已经嚼之无味连看都懒得看,但好事的媒体却抓住了吸引大众的新闻点,放大了受援助者的冷漠,标题写着《贫困儿童的心理贫困》。
网络上一边倒地抨击这群小孩不懂感恩,甚至有人臆测因为没有资助钱币,如果一人发一沓人民币,都得跪在地上感恩戴德。
这也是许多记者成了专业摆拍师的原因,他们要竭力在受资助者的眼里拍出对于知识的渴望,对于天掉恩赐的惶恐,否则不能激起大众的怜悯与共情。
有时候想想这些孩子和玩具有什么区别,他们的贫苦不过是为了满足那些无能为力的善心,顺便还能用来对比教育后世,供人自我感动,供人阶级优越。
这种感动和优越一旦没有达到预想的结果,善心就回过头来变成一把刀,把他们从生下来就经受的苦难归结为,活该。
唐珵挺想教这些孩子一句话,学会作戏能保他们三代不愁。
包好以后唐珵看了眼床上半身已经瘫痪的男人,自私一点想,假如张鹏飞没有这个父亲受社会救助上完学,靠着知识改变命运后还有翻身的机会。
可现在
唐珵想不明白这些三餐尚不能裹腹的人究竟为什么繁衍后代?
难道贫穷也需要血脉延续?
“你能保证我给你说了,这个资助名额给我们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