驰珝声线格外平稳而清晰,周芜清楚的听到他说:“驰启东死了。”

周芜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住了,忙追问过去:“啊?死了?驰启东不是畏罪潜逃吗?他是怎么死的?”

驰珝说:“应该是国研究室那边的人杀人灭口,昨天嶂城高速公路出了一场车祸,交警到场的时候,车已经烧成了车架子,只从现场找到两枚子弹。我是凌晨一点被叫去做dna配对认领驰启东尸体的。”

周芜刚睡醒,脑袋尚处于懵懵的状态,听到这个消息,真是百感交集,呆呆的握着手机,没有说话,静静的听着驰珝的声音。

驰珝又说:“我到场的时候,他已经烧成骨灰了,连火葬场都不用送。你猜我现在在哪里?”

驰珝的声音适中平稳冷静,像是在讲述一件和他没有什么关系的事情,这样的状态实在太诡异了。

周芜心中没有底,反而有点担心驰珝现在的状态。毕竟驰启东是他父亲,周芜再怎么厌恶驰启东,他的情绪也无法和驰珝感情共鸣,驰珝太过于冷静了,冷静的反而让周芜有些害怕。

“你在哪里?”周芜问道,“我去找你?”

驰珝声音放轻:“我现在在都江边,手里抱着驰启东的骨灰,正在撒他的骨灰。”

周芜立刻懂了他的意思,是挫骨扬灰。

周芜听到驰珝在手机另一头放肆的笑着,接近于癫狂的状态,周芜听着有些害怕,很想对驰珝说:别笑了,我害怕。

但是他到现在似乎有点理解了驰启东和驰珝这一对怨父子,他们没有寻常父子之间的恩情,是两阵互不相让的狂风,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到东风。

驰启东活着,就使驰珝内心十分压抑扭曲。驰启东死了,驰珝就得以从前二十年的晦暗中挣脱。

驰珝现在的疯癫,也是托他那父亲造成的,周芜怎么可能会劝说驰珝,人已经死了,让他放下仇恨。

驰珝轻声道:“其实我对于芮熹的印象不太多,隐隐约约只记得小时候她抱我在膝头唱歌,还有她死的那天如血染红般的夕阳。说是为她报仇,其实不太准确,更多的是为了我自己罢了。

我是个自私的人,驰启东他想要操控我,想要把我变成他的提线木偶,我就偏不,他活着,就是我活着最大的阻碍。

我很小的时候便知道了这件事,我十四岁的时候,就天天琢磨着怎么和他同归于尽。我在厨房放了煤气,还扔了一把明火,那个时候他正在三楼休息,很是可惜没有烧死他,他把我打的半死,把高烧的我关进狗的铁笼子,他说那就是关怪物的方式。要不是我是他唯一的继承人,我早就死了。现在他死了,周芜,他死了。我实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