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追知道司幸一定对夏君漾怀恨在心,知道他一定会再找夏君漾,因为他知道司幸已经疯了,知道司幸开始惦记夏君漾那张脸,因为司幸的脸是因为遇见了夏君漾,所以才毁容,司幸一定会把这件事算在夏君漾身上。
这一次,他赌对了。
司幸能成功绑架夏君漾,他也是出了点力气的,是他找人来中心广场表演,也是他故意在远离郊区的地方,制造动静,报了警。
吴追想,他也算是同谋了吧?不过他们没有证据,而且自己在此之前根本没见过夏君漾。
今日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来的了,吴追原想着能看到夏君漾更加脆弱更加弱不禁风的一面,最好是一脸病容,裹着大衣。
可是今日的夏君漾,跟他以往见过的,都差不多,似乎什么都没有变,不管是时间还是经历,似乎都不足以让夏君漾发生变化。
吴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他把一切都跟夏君漾说了,只是他还是不甘心,凭什么夏君漾能这样一成不变的呢?但他转而一想,又觉得时代都在进步,身边的人都在进步,夏君漾一个人什么也不改变,是不是此生也就这样了。
籍籍无名,只能靠着家里的一切,过完这一生。吴追想了很多,他是希望夏君漾一直这么沉寂下去,最好永远都不要在画界听到夏君漾的名字,也不希望在其他领域里听到夏君漾的名字。
至于“小夏公子”的画作,吴追从未见过,并觉得只是那些人顾忌夏家的原因,所以才捧着夏君漾,这就是一场捧杀罢了。
他不信夏君漾这么多年,还能拿得起画笔,还能画出一幅完整的作品。
当年,可是他亲眼见着,司幸拿着木棍,敲打着夏君漾的双手,那声音,他一直未曾忘却,并以此为乐,那是他听过的最动听的声音,也是最令人开心的画面。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心中的恨意都减少了一些,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他不知道老师口中“有天赋的”绘画者画出来的画是什么模样的,但是他相信,任凭一个爱好画画的人再有天赋,失去了双手,也会无能为力,甚至会深受打击,或许再也没有勇气再拿起画笔。
“你现在,还在画画吗?”吴追问出这话的时候,眼里流露出一丝期待,不知是期待夏君漾的肯定回答还是否定回答,或许还是后者更多一些。
夏君漾只盯着那朵坠在桌面上的小雏菊,轻声问:“你希望听到什么回答?”
吴追一噎,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但他也不介意,只是把目光放在夏君漾的双手上。
那双手瘦削又苍白,手背上的青筋能清楚的看见,右手上还有一片淤青,那双手放在膝盖上,在黑色裤子的映衬下,似乎显现出一种病态的感觉。几乎不像是一个健康的成年男人应该有的手,倒像是缠绵病榻多年的女子似的纤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