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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野海里的手霎时间剧烈颤抖一下了,他机械地将手心朝向自己,在看清楚那是什麽东西以后,冷意从脚底一直蹿到了头顶。

血……为什麽……在这种地方会有………

血……?

他突然间站了起来,咬着牙看着眼前近乎有他半人高的箱子,不知怀着怎样的心情大力将盖子整个掀了起来!

扑面而来的腥臭味顿时充斥了整个房间,箱子内部连同角落的缝隙里到处沾满了泛黑的血,箱盖上沾满的黑血更是随着宫野海里打开的动作哗哗坠下。

宫野海里在实验室见过太多实验品惨死的模样,但他只往箱子里看了一眼,胃部刹那间疯狂地抽搐翻涌起来。

男孩捂住嘴,脸色煞白地跑到角落里吐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过了十余分钟才喘息着爬回了箱子旁边。

箱子里……装着一具尸体。

以宫野海里目前所知的手段,他完全无法想象这个人在死后是被以什麽样的方法装入这里。

这个将近一米九的男人蜷缩在长度不到一米的箱子底部,头颅微微半抬,脖颈以诡异的角度翻折向后,膝盖处被并行斩断,小腿以下的部分几乎都已经看不见皮肉,只剩下了森森白骨。

最为可怖还不是这些,而是男人的头盖骨,自额骨处被什麽东西整齐的切了开来,上半部分与下半部分完全分离开来,能够清楚地看见大脑里那些被搅碎的依然分不清楚的血肉与器官。

就在这时,身后的大门嘭地一声被人从外打开,提着公文包的鸣海直人姗姗来迟,他看着从箱子里托起一只孤零零手臂表情麻木的男孩整个人轰然一震,难以言说的绝望与恐慌顿时击中了这个男人。

向来巧言令色的人丢掉了他手上的东西,无措地站在了宫野海里身后。

“海里……”

宫野海里看着那截断肢上尚且清楚的疤痕,张了张嘴。

“鸣海先生。”

不需要别人告诉他,他已经知道了箱子里这具尸体的名字。因为他曾经无数次看过这道疤痕,温柔的杀手先生实际上很在意他的外表,生怕别人知道他温和的笑容下是十年如一日被仇恨和鲜血充斥的腐烂灵魂,所以,他绝对不会在裸露在外的地方留下任何伤疤。

只有这里是唯一特别的地方。

[我年少时有一样非常想要记住的东西,走在街边一时冲动酒将它纹在了手腕上,没想到走出纹身店时突然就清醒了,又掉头回去让老板给我洗了。]

伊势谷正清说这段话时的表情仍旧历历在目,男人说起往事时总是带着一些复杂的神情,似是不甘又似怀念。

[人啊,一旦决定了一条路,就势必要面对妥协和放弃啊。]

那这又算什麽?伊势谷先生。

宫野海里面露茫然地想。

……你所谓的道路,就是这样被削掉四肢,破开头颅,孤零零地凄惨地死在箱子里麽?你所谓的妥协和放弃,是指忘记了姓名和过去,任凭自己的灵魂坠落,奔向无止境的永夜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