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七年,寻南城。

又是一年春,窗外的柳条被微风吹动。

不大的屋子里有一张被青苔攀附的木桌,木桌上有碗清水,还有满桌的石墨纸张和一盏烛台。

桌边的男人闭目凝神,右手粘上不少的墨汁,两指间还钳着一只毛笔。

“应先生。”

此时,一位个子不高红着脸蛋的小男孩捧着一大筐包子进来,见桌子没地方放,于是就这么抱着站在旁边。

等应无识慢慢睁开眼,男孩才小碎步地走过来。

男孩说:“先生,您要的馒头。”

应无识把毛笔随手放置桌边,然后抬眸看了男孩一眼:“饿吗?”

男孩犹豫半天,然后违心地摇着头回答:“不饿!”但男孩说完没多久肚子便咕噜噜叫起来。

应无识低头一笑:“你先吃,我还不饿。”

说罢,他快速收拾好桌面,把筐放在桌子上,并道:“你其实直接放下就可以了,我这些宣纸总会废弃。”

哪知男孩只是用力摆着脑袋,然后解释说:“我看先生您每日每夜就作这首诗,还有那两个字。虽然我不明白先生您为何反反复复要这样,但我知道,先生您一定是将这些东西视作珍宝了,所以才这般一回又一回的,毫不厌倦。”

听了男孩的话应无识扬扬眉,于是用那双沾满墨汁的手捏了捏男孩的脸蛋,笑着回答:“张公恩教你的?”

男孩诚实的点了头。

然而应无识虽觉得有道理,而事实也是如此。但他一听是张公恩教的,依旧下意识想要反驳。

“歪理?”

“歪理?”男孩诧异,“先生您开心就好。”

“噗!”应无识无奈出声。他看了眼眼前满满一筐的包子,自己抓了两个后便把筐又塞回男孩的怀中,“剩下的你吃了去。”

“这么……”

“对了,”应无识想起什么后打断了男孩的话,“你不可能一直在我身边待着,你需要成长。”

男孩听到这句话后沉默不言,紧接着应无识叹了口气继续说:“你不可能跟在我身边一辈子,我也不可能照顾你一辈子。”

“但是先生!”男孩急切道:“您是我的大恩人,救了我的性命,我需要待在您的身边好好报答您!”

应无识眉头深拧:“不,你还有大好年华,不能总拘泥在我这小地方。而且你知道吗,张公恩也经常夸你能干,待在我身边是屈才了。”

“不是的先生!”

男孩依然想要解释什么,可应无识早就意已决谁都不能劝阻。

在男孩满面愁容地离开后,应无识下意识按压着胸口,随后体力不支地靠在身后的墙面。

他想到了什么,想到了那令人痛心疾首的过往。

曾经也有一个人值得他这么等下去,值得他就想这样陪伴下去,幻想美好的未来。可现实给他当头一棒,所有的幻想通通破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