减兰在送走了花犯之后,便也上了城楼,待在一处安全的地方,看着下方厮杀的人群,看着身边齐齐挽弓射下一片箭雨的射手。
血的腥味随风飘起,仿佛带来了地狱的味道。
“能赢么。”减兰看着下方明显处于劣势的己方军队,皱着眉,轻轻呢喃了一句。
“能赢的。”白珝站在她身边,轻声应了她一句。
话虽然这么说,但人数悬殊实在太大,江雪从南门赶过来起码也需要小半天的时间,何况他也在跟句丽军队缠斗,能不能及时过来支援都不一定。
眼瞧着城楼下尸横遍野,逃生的通道也逐渐溃散。江枫渔抉择很快,将主要兵力用来维持民众逃生,同时放松了关于城墙的守卫。
顾瑾瑜也在收到她消息的同时朝着城楼上的减兰喊话,让她尽快撤离,回去安全地带。
减兰没有坚持留在这里的理由,也清楚自己在这并不会起到稳定军心的作用,与其杵着,不如听话撤离。
只是没想到,城墙这边防御一松懈。句丽很开就撕开了一道防御裂口,减兰还没来得及撤下城墙,就已经遭遇了袭击上来的句丽兵。
城墙上留守的大多都是没什么实际战力的公子兵,逃得比减兰速度还快,慌乱之间,白珝赤手空拳去夺了一位袭击过来的句丽兵佩剑,并且将其反杀。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握剑挽了个剑花,甩掉了剑身上的血,护在减兰身前,看着逐渐包围过来的句丽兵:“想动我的女人,也得问问我手上的剑同不同意。”
减兰:“……”
这两年来她虽然时常会去看白珝,但更多其实是为了女儿。她承认自己挺不是人的,但确实没有那么容易对一个人动心。
只是突然,白珝持剑护在自己身前的模样,和她记忆里,小时候看见母后一人一剑在月下独舞的身影,缓缓的重合了起来。
那会儿她还小,跟妹妹一起,一年都见不到母后几面,好不容易见了一次,便缠着母后舞剑给她们看。
那会儿她还不知道自己会分化成乾阳,不知道这个家国会压在她肩上,她跟妹妹一起,看着母后的矫健身影,幻想着未来。
她一度以为自己和妹妹应该会在适合的年纪,挑选一个喜欢的夫君。那会儿她很喜欢母后舞剑的样子,觉得冰冷的剑锋在月光下划出来的剑气痕迹很美。
久远的记忆慢慢从心底苏醒,像是一颗突然破土的嫩芽,迎着突然出现的阳光,野蛮生长起来。
“白珝……”减兰忽然伸手去拽住了他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