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盈知道杨煜在萧吟面前隐瞒了这一段秘辛,不想她却已经知晓,这一问来得出乎意料,顷盈怔忡片刻,问道:“是怀章告诉你的?”
“是阿六。”
“难怪,他向来都有自己的主意。”顷盈道,未见有责怪的意思,道,“其实我没做什么,还是三哥为我打算得多。我跟五哥谈判的底气,都是三哥过去的经营,原是给我防身用的。”
话到此处,顷盈终于难掩心中落寞伤感,想来曾经亲近的兄妹手足如今彼此提防,建安里的一切精致奢华,却远没有这乡野真诚纯粹,她真心羡慕杨煜,也佩服他能有放弃那三千繁华的决心。
“三哥过去做事就总留有后手,当初也确实做了一些我至今都不能认同的事,五哥也牵连其中,所有的把柄都被三哥留下了。他决定离开建安时就将那些证据,连同联系陪都守军的方法都给了我,说是万一五哥行差踏错,必要时候给他个警惕。”
“我就是以此威胁五哥,他但凡真敢动三哥毫发,他在建安、在南方做的那些事就会被公之于众,到时……”顷盈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如孩子一般钻去萧吟怀里,伤心道,“我从来不知三哥跟五哥之间都有这样盘根错节的纠葛,我以为,我们始终都是这世最亲近的人。”
萧吟跟顷盈裹在一张被子里,她一面给顷盈压好身后的被角,一面抱着有些哽咽的天之骄女,柔声安慰道:“你们始终是血骨至亲,最后还是放过了彼此,不是吗?如今各自安好,就是最好的结局。只是,辛苦你了,一颗心要挂在两位兄长身上。”
顷盈抽泣着,含糊“嗯”了一声,像是同意萧吟的话。
她自杨煜登基便是赵国唯一的长公主,身份尊贵,平日里多被人捧着,但少有能交心的人,怀章虽是近身内侍,可到底男女有别,有些话她不便与他说,日子久了便有好些细碎的情绪攒下来。
这会儿有萧吟哄着,顷盈渐渐放下了一贯的公主架子,女儿家娇软的性子上来,便问道:“我既然辛苦,三嫂能不能多安慰我?”
萧吟忍俊不禁,道:“公主想我如何安慰?”
“你没反驳,便是应下我这声‘三嫂’了。”顷盈憋着嘴,在萧吟怀里蹭,真跟小孩儿似的,“我知道你们还没成亲,不如就趁我和怀章都在,把该办的都办了吧。”
“他都不急,你倒急了。”
“谁说他不急?他可快急死了,你没瞧见他这几日哀怨的样子,跟我抢了他宝贝似的。哦,你也的确是他心中至宝。”
萧吟想起杨煜当日说的赶人之词,再听顷盈这通抱怨,当真有些哭笑不得,索性假意打了个哈欠,道:“公主不困,我都困了,明日还要去绣房呢。”
萧吟说完便闭上双眼,搂着顷盈睡了。
翌日萧吟从绣房回来,甫到院门口外便见顷盈气呼呼地冲了出来,两人险些撞上。
见是萧吟,顷盈咬了咬唇,回头再看了院子里的杨煜一眼,气得故意“哼”了一声给他听便跑了出去。
“公主。”怀章随即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