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听说男子有了子嗣过后,有几分可能会移转性情,但这种事放在名声在外的镇国公世子身上,简直格格不入。
谢芊芊也知道自己的想象有几分荒唐了。
但从小到大,几乎没有任何事能让谢兰辞为难,谢家的长辈,他读书时的先生与同窗,无一不是对他交付了全部信任。
在晚辈这里,听着他的才名与成就长大,愈发敬仰畏惧。
好像从来没有什么会令他徘徊犹豫,踌躇不前。
思及此,谢芊芊觉得自己和虞姐姐也太可怜了,根本没有胜算,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希望虞姐姐也能和自己一样,也能想些好玩的东西排遣苦闷。
她们虽没有办法,但总会有人不怕他,让他也尝尝这种滋味吧!
相繁闭了门扉,禀道:“贺朝谴人出京南下,像是下了决心,要把杨溪的底细查得一清二楚。”
谢兰辞翻过桌上的信件,看罢后放在烛火上,漫不经心地颔首:“继续盯着他。比料想的要慢,还是和之前一样。”
相繁沉默下来,像是斟酌了一番,才沉声开口:“杨溪受刑后手指重伤,腿伤深可见骨。他……让属下给主子带话,今日苦痛是最有应得,望能留住性命,为主子尽最后一分力。”
谢兰辞眼皮微垂,天色已暗,灯影摇曳,照得他侧身如描金边,但唇间的字句冷如冰霜:“这些没用的话,往后不用再告诉我。二十年前,他就已经失去了赎罪的机会。”
“一条性命而已。如何抵得过上万个枉死的冤魂。”
紫嫣缓步走近,奉上一个方盒,“主子,这是庄主送来新药。”
谢兰辞视线落在其中的瓷瓶之上,不用紫嫣再劝,便自行吞服,相繁相锦见后,心弦微松。
紫嫣收起方盒,放入托盘便转身出了房门。
议过要事,相锦便提起了今日古寺送来的画轴:“宁先生新作的青山白雪图,陛下看过之后,便着人送来了。还有另两幅,是石室找出的前朝名画。”
相繁自仆役手中接过,正一一地依言展示,谢兰辞看向剩下的那两幅:“这又是哪来的?”
相锦一下便想起来了,回道:“主子尚在书院读书时,曾提过姜先生的作品,陛下兴许是记得这桩旧事,把寺中存有的画作也送了过来。余下的,出自周小姐。”
“周以宁?她的东西,与我有何干系。”谢兰辞神色淡淡。
周家小姐素有才女之名,乃姜先生的得意弟子,也是唯一一个收入门中的女弟子。
话虽如此,她的画技和师父相比,还是差远了。
若真是为了观赏,皇上不会把她的画作送来。御前伺候的个个都是人精,自然也不会有送错的可能。
相锦都不用猜,瞬间就明白了皇上的想法,但不敢当着主子的面说出来,只道:“恐怕是送错了。属下待会儿便还回去。”
暮色渐浓,明烛炽亮,照得书房亮如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