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瑢,你罪该万死!你罪该万死啊……”
“你认不认罪!”
谢承瑢痛苦地捂起耳朵,想要逃避一切。
他身上的伤已经溃烂了,正洇洇往外冒血。他只能歪身倚着,不能动弹。或许等咽了气,他就不会再痛了。
在污蔑与枷锁的施压下,他已经无力自辩清白。
“监军说什么时候押送谢承瑢和贺近霖入京?”
“正月吧。”
“正月?就他们两个,还能撑到正月吗?”
谢承瑢听见牢外有狱卒说笑,没多久,那两个狱卒端着饭过来,随手将饭碗丢在地上。
饭撒了一地,散出馊味。
谢承瑢冷冷看着他们,没有上前。
“还不吃?”那狱卒轻蔑地望着他,嬉笑说,“再不吃,将军你就要饿死了。到时候撑不到京城,你怎么同官家申辩呢?”
“乱臣贼子,还有什么清白可言?依我看,倒不如咬舌自尽,既能成全自己,又能成全我们!”
两个狱卒捧着肚子大笑不止。
谢承瑢还从容地看天窗飘下来的雪,无视这刺耳的笑声。却在此时,他听见暗廊之外飘来呼叫:“知州让你们出来,有要事商议!”
那两个狱卒听后十分茫然,毫无防备地向外走去。
还没等他们到走廊尽头,谢承瑢听见门外蓦传倒地声响!
有脚步急速而来,他来不及分辨是谁,又闻到浓烈的烧火气味。
“谢将军!”有一手长腿长、身着薄甲的青年弯腰而进,匆忙打开牢门,急迫说,“跟我走!”
“杜秉崇?”谢承瑢骤惊,“这是什么味道?走水了?你、你想劫狱不成?”他瞪着眼前这个名唤杜奉衔的青年,呵斥道,“你知道劫狱是什么罪名!”
“我知道!”杜奉衔颇有些慌乱地解开枷锁与铁链,说,“二郎说了,他信我,我能救你!”
他口中的“二郎”名为赵敛,是西北均州的守将,均州屯驻禁军[1]雄略军两厢都指挥使的上官,现均州马步军都部署,也是谢承瑢的良人[2]最爱。
征西北路军全军覆没,延州两县沦陷,大将战死,眼看西北得而复失,周廷急派邻州均州禁军前来支援。
赵敛率军入延,一面对阵西燕军,一面替谢承瑢洗清冤屈,昼夜奔波,精疲力竭。
难道这把火是赵敛要点的吗?谢承瑢大惊,攥着杜奉衔的手腕说:“火烧大牢,这是刺配之罪!你是疯了才会来劫狱,二哥是疯了才会放火!”
“是何罪名,今后再议。二郎叫我带你出去,这是军命,我不得抗,也不想抗!”杜奉衔来不及和谢承瑢解释,背着他就往外奔。
谢承瑢惊愕失色,他见身后那间牢房生的大火,火光爬上房梁,虽有湿雪,碍着年久失修,火很快就吞掉了监牢。
他乌黑的瞳孔中映出扑天烈焰,长木断裂,大狱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