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祥祯怒火更甚:“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马上我就弄死你。你到前营领罚,打五十军棍!”
谢承瑢确实是个懦弱的人。
他所有的勇气,都用在战场杀人上了。
夏天是真的到了。
越到正午越热,汗与血浸湿了谢承瑢的衣衫。他趴在长凳上,一棍又一棍地数。数到第二十时,他已经完全发不出声了,疼得快要晕厥。
他听见军棍碰撞到风,也听见周围小兵窃窃私语。不必细想,一定是在嘲弄他。
嘲弄他是一个没有骨气的窝囊废,一个缩头乌龟。
太阳正烈,晒得他后背发烫。疼训君羊四贰儿尔雾九一似柒,每天更新柔柔文,吃肉来他数不清多少棍,到最后昏死过去,全然忘记今日疼痛。
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回到了延州。
尸横遍野,骨堆如山,乌云压境,天地骤暗,分明白昼,却如黑夜。
他脚踩着无数死去士兵的尸体,走一步,就陷一步。血流成河,废枪插在红土中,风扼着红缨呜咽。
死人,都是死人。这些人都是他杀的。
下雪了,漫天大雪。鹅羽纷纷然落下,霎时白头。
谢承瑢提他那杆似有万斤重的枪,漫无目的地乱走。他转头,发现自己的枪上缠着数万魂魄。
都是那些战死疆场、尸首无归的可怜兵士,他们互相纠缠,团着灵魂,逼近谢承瑢。
“你害怕吗?”
“你为什么要持枪?”
“杀人的时候,你的手也会抖吗?”
谢承瑢听见那些厉鬼诘问。
战场之上全是冤魂,这些死了的人,怨念如何,可以想见。
“你杀了这么多人,你身上背了这么多条人命!”
“什么少年将军!我看是少年刽子手!你只是一把用来杀人的刀,你拿刀时那样冷漠,你只是在想着如何才能杀人!”
谢承瑢发现自己满身是血。他惊慌至极,手掌不停擦在衣上,试图拭去满手鲜血。可是血腥味铺天盖地环绕着他,像是无形的钵,盖住他,困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