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
“赵仕安都是要死的,你手下有那么多士卒,再不济还有瑶前,哪轮得到你动手?你不知道他与我的关系么?”
赵敛顿了半晌:“我知道。”
赵仕谋盯着赵敛的眼睛问:“你是为了战功,还是为了破城,还是单纯为了想杀人?”
赵敛有些慌乱,他不看赵仕谋,低头去看身下的被子。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就说:“我不知道。”
“你一定知道,阿敛,在山谷里看到他的时候,你就已经想好他的死法了,对么?”
“当然不对。”
“就是对,我太了解你了,你不过是想找个机会证明自己,证明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大义凛然手刃血亲,对吗?功绩、名声、威望,在你的刀砍下他人头的那一刻起,全都有了。”
赵敛也没什么好辩解的,他咽了一口唾沫。
赵仕谋语重心长说:“这是暴戾武将的通病。杀俘,享受血喷溅的快感,这是杀红眼的武将最喜欢做的事,这也是最丧心病狂、违背天理的事!我不谈古,只谈今,当初跟随太宗皇帝出征的王民便是这样残暴的武将。手拿刀枪,身负甲胄,武力压制,当一个人有了这样的能力,他的野心也会高涨。武力压制可以迅速叫人臣服,可其效并不长久。你知道王民是怎么死的么?”
“怎么死的?”
“因为其性暴戾,手下兵将十分畏惧,日日胆战心惊。在他醉酒之后,他手下的将领乘机用绳子勒死了他。反观徐老将军,便是当今皇后的曾祖父,他是仁将,遇投降者,皆迎帐中,从不杀俘,也从不多杀一个无辜之人。仁义在,民心便在。民心所向,不比所谓‘武力压制’更长远?”
赵仕谋望着赵敛迷惑的双眼,问,“如若赵仕安真心投降,你杀不杀?”
赵敛嘀咕说:“不知道。”
“什么不知道?当然不能杀!他真心缴械,你为何要杀他?除了赵仕安,你在齐州还杀过多少将领?刘初四留下的那个袁伯衍,是不是被你杀了?那个已经投降的白信,是不是也被你杀了?”
赵敛被问得有些脑子发白了,他杀袁伯衍和白信的事情,周彦应当帮他瞒下来了才是,不知道爹爹是怎么知道的。他下意识想否认,赵仕谋立刻骂他:“敢做不敢当,这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