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瑢不知道怎么答了,他看着赵敛惊慌的目光,想起来自己杀人时害怕的眼睛。他是能理解赵敛的,因为恐惧杀人,因为杀红了眼杀人,这些事他自己都做过。
他不能怨恨这样的自己,自然也不能怨恨这样的赵敛。
谢承瑢握紧赵敛的手:“二哥,不要害怕了。”
“只要你相信我,我就不会害怕了。”赵敛也反握住他的手,“昭昭,只要你不对我失望,我就不会害怕了。”
谢承瑢点头:“我不会对你失望的,二哥。你下次不要冲动了,好吗?”
“好,我再也不会冲动了。”赵敛的脸贴着谢承瑢的手,“昭昭,我们会永远都站在一边的,对吗?”
过了半晌,谢承瑢说:“我们会永远都站在一边的,二哥。”
谢承瑢一直睡不着。
他在想赵敛杀降的事情,他想起来赵敛害怕的表情,想起来赵敛哭着说“很自责”。原来那么率真纯粹的赵敛,也能变成杀人不眨眼的魔鬼吗?
谢承瑢实在是太畏惧战争了,因为战争能把所有人都变成疯子。他已经快成了疯子,能不能不要让赵敛也成为疯子呢?谢承瑢低头轻抚赵敛的眉毛,他在心里默默说:“二哥,不要像我一样变成疯子。”
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吸声,赵敛好像又做噩梦了。他额头冒出来密密的汗珠,嘴里还喃喃喊:“我错了,我错了。”
“二哥?”谢承瑢不敢叫醒赵敛,好像说人做噩梦了不能被吵醒,不然就会被活活吓死。他束手无策地看着赵敛,赵敛的表情比任何时候都要痛苦。
“昭昭!”赵敛惊醒了,“别走!别走……”
“你做噩梦了,二哥。”谢承瑢拭去赵敛脸上的汗,“我没走,我没走呢。”
赵敛还在大口呼吸,他的眼神渐渐空荡起来,后来他把视线落在谢承瑢身上:“是梦。”
“是梦。”谢承瑢重复说。
赵敛平稳下来,他下意识环住谢承瑢的腰:“我梦见你走了,你要离开我。我一直追着你,可是你还是要走。”
“我去哪儿?”
“我不知道。反正是一个没有我的地方。”
谢承瑢轻拍赵敛的肩膀:“我不会走的。”
赵敛埋着脸说话,所以他的声音闷闷的。他问谢承瑢:“是永远都不会走吗?永远都不会离开我,永远都不会疏远我?”
“嗯,永远都不会的。”谢承瑢说。
赵敛抬起头,他的眼睛忽闪忽闪地:“是永远?不是一日,不是一时,是永远?”
谢承瑢再次沉默了。他望着赵敛的眼睛,无论如何都答不上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