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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阙台 谢一淮 1886 字 2024-01-22

终是白茫茫一片天地,上下无别。天上面,和地下面,好像没有什么区别。

谢承瑢低头看着又红又紫的手,他闻到浓烈的血腥味了,不由一阵作呕。

真恶心,真恶臭,就跟他一样。也许不是血恶心,是他自己。

他摘掉了头鍪,随意丢在雪里,落了一个深坑。风瞬时扑过来,撕咬着他的耳朵。

“白眼狼,认贼作父。娼妓,望夫石,佃农。哈哈哈……”谢承瑢对着雪笑起来,“蠢货,蠢货!谢昭然是个全无头脑的大蠢货!蠢钝至极!”

他的旧伤仿佛撕开了他的半边身子,揪着他的心死死不放。他把手埋在雪里,借着星星点点融化的雪水洗手。

冰冷钻进骨血,谢承瑢冷得失去知觉,但仍想着要把手洗干净。

他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了,也不知自己所做为何,他一心只想着把血洗掉。

“你清清白白的身子,又怎么能落入珗州那些泥垢之中呢?”

“你个没良心的。”

“杀孽深重的人,就该下地狱!”

谢承瑢洗不干净手了,急得大哭起来。他一遍又一遍地拿雪过手,手疼得要命,可他还是不停地要擦干净血。

“下地狱,下地狱……”

远处的小马昭昭见状,越过深雪向他赶来。

“下地狱啊,下地狱……”谢承瑢又哭又笑,“下雪了,下雪了……娘,雪都漏到屋子里来了,怎么办?怎么办……”

昭昭过来用滚烫的舌头轻舐谢承瑢的脸。

谢承瑢哭着躲过这样的温暖,还一个劲儿说:“雪都漏到屋子里来了,娘……”

他刨开雪,好像里头就藏着什么人。

“娘,醒醒,醒醒了。”他笑着,对着雪中幻影发痴,“娘,下雪了……下雪了……你看啊。”

昭昭咬着谢承瑢的后领,把他往雪坑外拖。

谢承瑢一点力气都没了,他被马拖了很远,犹对着天上雪喃喃:“娘,娘……你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

茫茫雪海中只有一人一马,马清醒着,人却不清醒。大雪把谢承瑢的哭声全都掩盖住了,唯一能听见他哭的只有昭昭。

“娘,我没有认贼作父,也不是白眼狼……我从来都不是佛面蛇心。”

谢承瑢抱着雪,身后的血洇洇往外涌,拖了一地的红。

他想着将去的母亲;想着第一回 到军营,被打得脸红眼肿;想着第一回杀人,血喷到他眼睛里。

他想着自己不值一提的十多年,还有这条一文不值的贱命。

“谢承瑢,你是少年刽子手!”

“你杀了这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