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前颔首:“可这曹规全确实能解官家心事,先前朝堂争辩长公主成婚之事,不就有他在里头拱火?正因有此,官家才尤其宠爱曹氏。”
“朝廷争斗,党争不断。”赵仕谋又抿一口茶,“我什么也做不了,也不能做。官已经做这么高了,若话也说那么高,就真得跌下来了。万里高台,要是坠下来,就是粉身碎骨。”
赵仕谋一夜未睡,就坐在这堂上,反复不停地过滤旧茶,直到茶凉透了,冰得刺喉。
崇政殿内,李祐寅正在喝茶。
一边皇后徐婉正助研墨,淡色的指甲被烛火映衬得颇有光泽。她偶尔会瞄一眼李祐寅,好像有话要说,又几番止于口。
李祐寅当然能察觉身边人的心思,看完这一份札子,他问:“皇后累了?”
“妾不累。”徐婉轻斜手,置墨于一边,“夜深了,官家还是早日歇息吧。”
李祐寅不说话。他先是看徐婉细嫩白皙的手,又望到她腕间银镯,再至上,见典雅素簪,最后才是她淡而不艳的脸。
他笑道:“辛娘子是不是把润珍送到你那里去了?”
“是。”
“润珍这几日还没说话?”
徐婉摇头:“逗他,他也不说。哭倒也是会哭,就是不爱说话。”
李祐寅意味深长道:“是不爱说话,还是不会说话?”
徐婉低下头,万分恭谨模样:“我请了医官来看,医官说润珍开化得晚,应是有大才,要再等等。”
李祐寅不愿看她这副样子,别过脸去:“润珍一直放在你这儿养,你身子不好,只管把他放在侍女、内侍处。他们又都是没有生养的,又怎么知道如何照看孩子?”
徐婉平静地说:“我也没有生养,不知如何照看孩子。”
李祐寅没接上话,他望砚台里那滩浓墨,墨里有些倒映出他不悦的表情。他说:“你既没有生养过,也不知道如何照看孩子。我看还是把润珍放在辛娘子那里吧?也叫你少费些心,如何?”
“有生母待自然是好的,不过……”
“不过什么?”
徐婉说:“太祖皇帝定下的规矩,也是大周的祖宗家法:凡娘子所出皇子,须由皇后抚养。历来皆如此,到官家这里,又怎么能改呢?”
李祐寅迟钝了好一会儿:“你和那些个忠臣一样,来劝诫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