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六抚摸谢承瑢滚烫的额头,又用冷水过麻布:“他忙着看底下的崔公呢,就被西燕人钻了空子。”
“这伤不轻,要不要写封信给殿帅?”
“别了吧,你想把他们都给急死。”彭六挥手,“秦州现在情况比我们急,这些事就不要说。”
关实在帐子里徘徊踱步数十圈,说:“崔公没了,这事儿怎么向朝廷交待?”
“该怎么交待,就怎么交待。”
“就说咱们管军不开门支援,活活把崔公拖死了?”
彭六剜他一眼:“滚你的,你说什么混账话?”
关实说话没过脑子,呸呸打自己嘴巴:“军里都这么传的,方才纪将军已经处置了一批人了。又不能杀,也不能打,谣言当然止不住。”
彭六不理关实,继续把麻布浸冷了贴在谢承瑢的额头。
良久,他才说:“纪将军还在,程将军也在,我们都在。不能同虚倒下了,我们就乱了、糟了。”
“等雨停了,我们得打回去。”关实说,“得把这仇报了,得让金宗烈滚出秦州。”
彭六擦过谢承瑢的额头:“延州不好,秦州怎么能好呢?”他转头问关实,“你会写字吗?”
“我不会,但我认识一个人会写字。怎么了?”
“我要写信。”
“你写给谁?”
彭六故意撞开他:“谁最舍不得节使,就写给谁。”
自从赵敛到了延州,延州的局势就开始逆转了。
周军收了不少西燕的降军,原先队伍壮大许多,所以从守转攻,现在已经收了被攻的晋和县。
西燕的大将萧弼没死,但伤得很重,右手完全废了,根本就不能指挥战斗,赵敛又趁机压着萧弼军打。
三月里,官家回复赵敛请罪的札子也到了延州,如他所料,官家根本就没有怪罪他,还夸他做事果断,升了他的食邑。赵敛也料到如此,毕竟在战时,就算官家心里再有气也不好发作了。
雄略军打了一路胜仗,现在已经到了所向披靡的地步。曹规全见此向赵敛提议,希望他赶紧平定延州,速速班师。
赵敛嘴上说是,可说归说,做归做,他又不急着打了。他想要慢慢和西燕磨,为自己、为手下将士,再多挣些战功。
磨到三月初十,他收到了一封秦州来的密信,署名是彭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