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没有见到昭然呢,她不甘心就这样死在这里!
“我不能……!”
更多的枪刺进她的身体,她是真的感受到力不从心了,坐倒在地。
大雪照白了天,也照白了谢忘琮的脸。她怀里被血染透的帕子掉出来了,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握住了这张帕子。
谢忘琮战死并不是这场交锋的结束,而是开始。
指挥战斗的萧弼见城门口周军覆没,立刻下令攻城。崔伯钧原只是在城楼上看热闹,这下站不住了,立刻下令戒备。
延州城内守军乱作一团,有禁军惊慌逃走,更不要说作战。崔伯钧原先没做过指挥,见金宗烈他们来,一下子也懵了,四处去寻贺近霖。
贺近霖被推上前线,手忙脚乱的,终还是请纪鸿舟来。
北路军兵败城门下的战报传到宋稷那里,他盯着传令兵,连嘴唇都忍不住颤抖。
“谢怀玘……没了?”
传令兵张皇说:“北路军全……折损殆尽……”
“怎么会折损殆尽!门口那么多南路军,难道没有增援吗?怎么会折损殆尽!”宋稷掀翻书案,上面兵书、札子、笔墨全部摔在地上。
“都部署!”
宋稷连战袍都没来得及穿,提着枪就往战场走。
雪还在下着,几乎要迷住他的眼。他愈走,愈觉得脚底发软。他的眼泪情不自禁地掉下来,风吹过,就凝在脸上。
他喃喃喊着谢忘琮的名字,一头栽进雪里。
贺近霖完全镇不住战场,城楼下流矢飞上天的时候,他竟然吓得尿裤子了。
“贺近霖!”纪鸿舟一把揪住他的后领,“你在干什么?!”
“我……”贺近霖发抖地说,“有箭……”
“窝囊废,滚到下面去!”
贺近霖趴着下城楼,惊魂未定地躲起来,很快就找不到人了。
祸于雪夜,也幸于雪夜。大雪把天都染白了,纪鸿舟不用火把也能看清战况。他与戚渊有条不紊地组织战斗,丝毫没察觉到已经天亮了。
天边泛起雪白的微光,和雪完全融合在一起。
西燕军终于打不动了,大军撤去,只留残枪死马和亡人。
战后一片狼藉,将士们的汗水滴落在地,把冰晶都融化了。纪鸿舟更是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的白发拂在空中,就像是白雪落了满头。
谢忘琮死了,纪鸿舟眼睁睁看着西燕军带走了她的遗骸。他没有任何办法,箭射了一支又一支,没能追回尸身。
他忽然想到小苑了,是不是小苑的身子也被他们拿走了。他知道乌善民族古怪离奇的祭祀礼,用头骨做器具,用人尸做祭品。
是不是小苑也沦落到此了?他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