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头案子还没查清楚,那一头,弹劾主审官陈复的札子就到了官家手里。有人揭发陈复在某年酒后高吟愤世诗词,有蔑视官家之意。数臣“逼迫”,李祐寅只得先停了陈复的职,而审查此事的差遣则交给了曹规全推举的官员。
赵敛不用猜也知道,上面还有更厉害的人在遮掩此事,他是没有办法继续查了。
这一个月,他频与刑部尚书林珣走动。
他关心步军司的案子,是忙为官家分忧,可有心人却将此事捏造成“私结朋党”,报给官家。
八月中,李祐寅召赵敛到崇政殿奏对,就说唐任一案。赵敛自然也是有线索的,便将查案进程都告诉了李祐寅。
秋日凉,这几日又在下雨,雨一阵、风一阵,黄叶被雨打得沙沙作响,惹得崇政殿里也不安静。外面有内侍在长廊扫地,李祐寅就站在窗前看,把落叶激雨都看遍了。
“有关官吏之案件,是由大理寺先审,而后到刑部。臣以为,刑部尚书林官人公正不阿,所以才屡找他商议,却不想飞短流长惊扰官家。”赵敛俯首拜,“是臣之过也。”
李祐寅说:“你是步军司的管军,同林刑部跟进大理寺查案,并没有什么不妥。只是朝里朝外都在看,有些事能做,有些事不能做、不必做,卿在朝里那么久,心里应该有数。武臣,和文臣,不要总是呆在一块儿。”
“臣知罪。”
李祐寅听屋外雨声,心中五味杂陈:“查出来了吗?步军司的女尸,唐任嫖/妓。”
赵敛说:“查出来了。”
大约就将先前查的一一道出,又将白玉馆买卖娼/妓的事情说了,还有所谓身后的“买家”,也是三衙中的人。
“白玉馆将即将脱籍的小唱卖给扬州的小妓/馆,而后不准小唱从良,已经是犯了大周律法。白玉馆虽没有贩卖良籍,但有助焰之嫌,也是不妥的。”赵敛说。
李祐寅不回,问道:“步军司的案子呢?你先说说这个吧。”
赵敛只好道:“大理寺的已经仔细审过步军司军营大门的守卫了,六月底,只有殿前司的某位管军来过步军司。”
李祐寅挑眉:“殿前司?你说崔伯钧,还是纪阔?还是那几个禁军的厢主?”
赵敛如实说:“是崔伯钧。”
“崔伯钧……崔伯钧是殿前司都虞候,到步军司来巡查,也无不妥。”李祐寅摸索着手里的玉珠,眼里闪过几分异样的目光,随即撇下崔伯钧,又把话落在它处。他说,“娼籍三十岁脱籍,三十岁前买卖,并不算违反律法。你方才讲,白玉馆的鸨母要将那些小唱卖到江南,是江南的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