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昭?”赵敛跪得久,一下还站不起来。他见谢承瑢只披了薄衣,发也散乱,担忧说,“你怎么起来了?外边冷,你不要站在风口。”
谢承瑢拢了衣,缓缓走到他跟前,也对着牌位跪了下来。
赵敛把手拦在他膝盖上:“你跪什么?”
“二哥是犯了错,还是为了难?一回来就跪祠堂。”
“我……”赵敛说不上来,“我这就跪完了。你还疼吗?还有哪里不舒服?不要跪了,地上凉。”
谢承瑢摇头:“不疼了,也没有不舒服。就是想陪你呆会儿。”
赵敛无奈说:“裴先生说,你平日太辛苦,思的太多,所以我不想再让你掺和朝堂中的事了。你就安心养病,等夏天来了,我再同你说。”
“啊,”谢承瑢失落道,“那要很久才能听二哥诉说心事了。”
“也没有很久。”
赵敛看灵前的香燃尽了,起身去添香。他感受到谢承瑢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真切地,怎么都不移开。
怎么办,他不想让谢承瑢失落。
“我今天去见了皇后……”
谢承瑢难得打断他:“你不愿意说,也不要紧的。”
赵敛摇头:“我怕你担心我,也怕你不放心我。”他跪好了,又将谢承瑢的手握在手心,“我今天去见了皇后,将买卖娼/妓的事情告诉了她。她说她一定会把这件事查清,她会把涉事的所有人都处理掉。官家对此事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我不想眼睁睁看着那些人再次落入地狱,大概只有皇后能救她们了。”
他把谢承瑢的手握得很热,十指相扣了,又说,“皇后同我说了她的志向,我觉得……”他停下来,似是下定决心一般再说,“我想要助她。人命如蚁,这不是盛世,这是炼狱。如果连她都不能救大周,那么没有人能救了。三大王,太子,官家,都救不了。”
“皇后想临朝称制。”谢承瑢淡淡说,“二哥是害怕被后人评为助纣为虐的贰臣。”
他道破了赵敛的心思,赵敛也不想再拐弯抹角地说了:“皇后是想篡周。她修寺庙、造佛像,追封定王,都是为将来篡周铺路。任何想要篡夺李氏权柄的都为谋逆,我若是助了她,也算是谋逆。可在崇政殿上,我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了她。”
谢承瑢闻声,将手指扣得更紧:“只要能让天下人安定,谁来做君,又有什么区别?太子无才,三大王无德,也只有皇后了。”
“我对不起祖宗。”赵敛气馁地说,“爹叫我做一辈子忠臣,爹叫我善始善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