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敛有些不悦,却又不得说谢承瑢些什么。他轻抚过谢承瑢的后背,没摸出什么毛病,也就出了屋子,暂不扰他睡觉了。
谢有棠候在外面,像犯了错事的,说:“我没想到是爹爹。”
“没事。”
“叔叔,我应该护着他的,不管怎么样,我都该护着他的。”
赵敛摇手:“他曾是将军,是武人,不是什么娇贵的花儿、鸟儿。你越是护着他,他越觉得不自在。你没什么好自责的,也没有人怪你。”
谢有棠愧疚说:“其实我猜到他是谁了,我只是不敢确定而已。”
“我和他尚且不需要问谁欠谁的,你和他也不用。”
“是。”
远离了屋子,到院落的月光下,赵敛才问:“这娘子是怎么回事?”
谢有棠把小红在东宫当差的事儿说了,赵敛听完若有所思:“那这么说,她是私自出逃的?她是怎么出来的?殿前司、皇城司、军头引见司,三重司,她竟然能如此顺利地逃出东宫?”
“我不清楚。昨夜是我当值,每一条宫巷、每一扇宫门,我都看得紧紧的,怎么会有人出宫呢?还是从东宫出来。”
赵敛也说不清。他疲惫地揉脸,说:“人从东宫跑了,若是不知道,也就罢了;若是知道,禁庭追究下来,皇城三司是要吃罚的。”
“那我们总不能把她绑回去?”
“她都出来了,也说了不想再回去了。”赵敛烦得眉头紧锁,“小红不能一直呆在韶园,我们要把她送出去。”
谢有棠说:“送到哪里去?珗州那么大,能容得下一个私逃出宫的宫女,也不容易。”
“珗州那么大。”赵敛想了很久,“送出京吧,越远越好。这不是我们能趟的浑水,如若叫外人知道韶园里私藏宫婢,我们全家都要被罢官贬黜。”
话才说完,那头屋子传来一声动静。赵敛睁眼,疾步往屋子里去看,不是别人,正是那被救的宫婢小红。
“大官人!”小红吓得躲到屏风后去,气喘吁吁,惊慌不已。过不久,她哭了,说,“我不知这园子里都是做官的,不然,我也不会到这儿拖累你们了。”
赵敛和谢有棠面面相觑,随后他说:“不算拖累,没人知道你在这里。”
小红说:“若是官人们留不得我,把我丢出京,又或是别的什么地方,只要不是皇宫,就好了。”她蹑手蹑脚地从屏风里出来,眼泪朦胧地朝着赵敛跪下,“请官人,放我一条生路吧!”
“不可不可!”赵敛赶忙扶起她,“我非天潢贵胄,经不得你这一跪。官职虽重要,却也不及人命重要,我会妥善处置此事,不会让你落入为难境地。”
“我已经是累赘,今生能遇见官人一家,已是不幸中万幸。我不求什么,只要不再回到皇宫,就算是死,我也甘愿了!”小红声泪俱下,哽咽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