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瑢漫不经心地玩弄烛台里的火,吹拂着,像是已经稳操胜券了。
刘宜成额角冒了一滴汗,他艰难地说:“你想诈我?你我相识这么多年,我早知道你的把戏,清楚你的手段!”
“嗯,你知道最好。反正今天是你死,又不是我死。这是牵机药,听说人服后会首足相就,痛苦而亡。我没见过,正好今天来见识一下。”谢承瑢把小罐子打开,顺手把桌上小茶壶里的茶倒进杯盏,与药混在一起,“是你自己喝,还是我给你灌?”
“你好歹毒的心,我是朝中大臣,你怎能毒死我!”刘宜成怒吼,“我是官家钦定的进士,我是天子门生!”
“又如何?不还是得一样死在我手里。”谢承瑢倏尔作冷漠状,“我早就想杀你了,你不会不知道吧?”
刘宜成瞠目结舌:“你想杀朝廷大臣,该当何罪!”
“我一个死人,该当何罪?倒是要问问你,认不认罪。”
“我认什么罪?!”
“陷害忠良、逼死良将,是不是你的罪!当年鄢王深入敌阵,腹背受敌,与你传信无数,你为什么没有反应?定王带兵至延州城下,暴雪如此,冻死者无数!你为什么不开门?西燕兵至城下,你为什么不援救?!”
刘宜成吓得忙挪后几寸,说:“谢忘琮、谢祥祯死,难道是我的过错吗?”
“不是吗?你见死不求在前,割他二人首级挂树在后!大周忠臣就是这样被你践踏的,刘宜成,为何你丝毫没有悔过之心?你书读得多了,脸皮都厚了,我真是不得不佩服啊。”
谢承瑢静静坐着,抬头把窗外的月亮看了,说,“西北的账,今天是不是该好好算了。”
那一霎那,刘宜成脑子里闪过无数想法,最后悔的,是为什么没有在狱中亲手杀死谢承瑢!
“你想陷害我?你污蔑我,你想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在我头上!分明你才是乱臣贼子,分明你才是奸臣邪佞!”
谢承瑢透过微弱的光看刘宜成,可悲地说:“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做过的事?你在牢里和我说的每一个字,逼我自污的每一个罪名,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你污蔑我,我不同你计较。你害死我爹爹和姐姐,你看我怎么和你算账。”
刘宜成见他冰冷的眼,莫名发怵。他退到墙角,说:“不就是死吗?”
“你不怕死?”
“我当然不怕死。”
谢承瑢站起身,端着那杯兑了牵机药的水向他走来,悠悠说:“那就不必多说了,我送你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