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域攻城了?”裴慕辞刚刚望见那人没戴面罩,顶着与他一般无二的脸,骑马伫在城墙下。
安乞扶他坐起来,“是,但军师带兵去了,想必已经解决了。”
“那就不急。”裴慕辞脚步虚浮,还是强撑着骑上马,“你先跟我去个地方。”
安乞担忧地皱起眉,想劝两句,他不明白还有什么事比去皇宫中报仇雪恨更重要。
可那头裴慕辞不给他任何考虑的时间,选了匹马猛抽马鞭,转眼出了院落。
——
城墙边硝烟弥漫,从云梯上滚落下来的攻城士兵堆在城脚下,俨然小山包那么高。
安乞追上裴慕辞的时候,他已经先一步下马,沿着城墙外围一点点走。
祁域在傍晚时候焚烧的尸体若焦炭般铺在地上,散发着难闻的恶臭味。
无数只秃鹫盘旋在上空,营里断后的士兵见裴慕辞,都停下动作给他行礼,“主公怎么过来了?”
刚刚经历了一场大胜,他们语气中洋溢着高昂的兴奋。
顾军师待祁域带兵进城之后才开始边围边打,南朝那边的人久经奔波,骄傲自满又疏于防范,很快宛若困兽般横冲直撞。
他们没费什么力气就缴了敌军的械。
此刻顾军师将人都逼到了皇城内,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传来好消息。
“诶?主公在找什么?”他们这边并没有什么损失,气氛轻松地在尸身里随意翻找,转头看见裴慕辞低着头,像是在搜寻什么。
安乞看出来了裴慕辞想干什么,从后面挡住几个碎嘴子士兵,“去去去,走远点去善后。”
两人走第一圈的时候,就像是平日里散步那样漫无目的的走,都没有发现什么。
月盘高悬,煞白的光线投在尸山血海上,城墙外的一切都漫上层不起眼的灰青色色,显得格外衰败可怖。
被祁域带人焚烧的永朝士兵散在外围,里面贴近城墙的那一圈才是新战死的亡魂。
裴慕辞绕回来,不再只用眼睛搜寻,而是锁定了目标打算去找熟悉的衣角。
四下没有落脚的地方,他刚踩进去,就听见烧脆的骨头破碎裂开的声音。
不断飞扬起来的灰烬沾上他雪白的衣摆。
公主在攻城之前落下城墙,一定是被这些新丧的尸体埋住了。
裴慕辞一心想往里走,衣摆浸在血液里,浑身都染上了浓烈的血腥气,像是从尸山里爬出来的鬼煞。
他浑然不觉,淌在砸出来的各色液体中继续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