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州的土楼近在眼前,马车刚进城门,梅永便迎上来。
裴慕辞撩开车帘时,脸上血色全无。
安乞只会简单地包扎止血,要想处理伤口还是得请医师来。
“公子,回州府清理一下吧。”
他身上穿着那套被血染透的衣衫,同色系盖住伤口,看不出来严重程度。
“直接去营里。”裴慕辞想一次性把南朝的问题解决了,早日回京。
他抬手拂开清妩额上粘紧的湿发,下一句对着梅永,“让徐莺来营里住段时日。”
营里找不到身家干净的女婢,总归徐莺见过清妩,让她来再合适不过。
络腮胡将军在校场上操练,军营里空空荡荡的。
裴慕辞把怀里的人慢慢放入床榻,换了身干净的衣衫,走到桌案边翻看这几日堆砌的军报。
顾寒江跟他抱怨了好多次书信多的像片片雪花,让他自己抽时间处理。
裴慕辞挑了些打开,视线却被床上的小小凸起吸引,慢慢没了心思。
清妩背身蜷在暖和的床铺里,脸上还带着药力解除后的红晕,视线一直盯着锦衾上的龙纹,眼底一片清明。
身后传来刻意压低的脚步声,接着听见外袍掉落堆砌在地上。
帐内没有燃灯,所有的轻响都被无线放大,对陌生环境的茫然逐渐变成了从心底透出来的恐惧。
长睫微颤后,她努力稳住气息,让自己看起来真如熟睡了一般。
突兀而来的手臂一揽,她身后蓦然贴上一层冰凉。
清妩呼吸跟着抖了两下,才压住差点脱口而出的惊呼。
“殿下啊……”裴慕辞似叹似唤,说完后却再没有多余的动作,宛若将她当成一个靠枕夹在怀里。
那种让她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宛若两人就该这般亲密无间。
清妩跌在好闻的清冽竹香里,丝丝困意席卷而来,渐渐放松后,身子开始缓缓塌软,依偎上挨在背后的胸膛上。
这时裴慕辞才敢稍微用点力,仿佛想把她嵌入怀里一般。
他将鼻尖抵在她后颈突出的颈椎上,闭上眼小憩。
被她靠住的伤口传出阵阵撕痛,裴慕辞却需要这样的感觉,来提醒他自己并没有处在梦中。
“公子?”安乞在帐外轻唤一声,领着军医进门来。
裴慕辞起身,拉开床前的屏风挡住床榻,宽袖轻摆,请军医坐。
他提上暖炉上煨着的茶壶,亲自给军医倒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