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矜好像已经习惯了一样,无视顾寒江刺耳的吼叫,拿出几坨指节大小的棉花,沾了囊中的烈酒,涂在裴慕辞肩背的针眼上,又好似不是那种为了私仇斤斤计较的人。
做完这些之后,他也不多停留,埋身出了马车。
顾寒江没了说话的人,手掌假意揉了揉膝盖,起身。
裴慕辞双眸微微一沉,幽幽瞥了他一眼。
顾寒江被识破了目的,悻悻落回原处坐着,嘴巴不停,“你与杜矜有多大仇多大怨,非要闹成现在这个样子吗?我这些天都和他呆在一处,发现他真的是个很不错的人,我还想着说回汴京之后给他讨个官职呢。”
“还没当上帝师,就开始拉帮结派了?”裴慕辞眉心蹙起。
顾寒江不甘示弱,“还没当上皇帝,疑心就这么重?”
裴慕辞很容易就屏蔽掉他的声音,当他是空气。
顾寒江心里又急又气,他就是因为裴慕辞身上的这个毒,才想方设法的去围拢杜矜,没想到现在某些人还不领情。
看在某人这副病弱模样的份上,他大人有大量,姑且不计较了。
“怎么会出这样的情况。”他转开话题。
祁域确实是他们故意从天牢中放出来的,但是到达泉州的时间比计划中早了整整一天。
“那个泉州州牧确定没问题?”裴慕辞也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
预想中的路线是推演了无数遍的,祁域不可能凭一己之力改变早就安排好的事情。
顾寒江非常肯定地道:“没问题,我提拔的那些州牧要么是苦读多年的寒门学子,要么就是赤玉阁背后跟了我们很久的弟兄,好几个是我手把手带出来的,学识、涵养都是一等一的。”
裴慕辞难得听见有人在他面前自卖自夸的,忍不住打击他的气焰,“跟了许多年的也可能会出问题。”
就像云听,大半年的时间知而不报,若不是透出了些抓住含月的消息,或许他还真把自己当做清妩的人了。
向来滔滔不绝的顾寒江像是被瓶塞堵住了嘴,安静的骇人。
裴慕辞半晌没听见回应,疑惑道:“怎么了?”
“裴元皙,你隔这点我呢?你做人有没有良心的!”
要说跟随他的时间长短,谁还能越过顾寒江去?裴慕辞在那疑神疑鬼的,分明是在怪他没有安排妥帖这次的事情,将他心心念念的人置于险境。
简直狼心狗肺!狗咬吕洞宾!
裴慕辞稍微挪动了一下身子,绸缎似的黑发随他的动作散在软塌上,任由面前的人在咫尺之距炸毛。
“就剩半个月了,还有什么吩咐没交代吗?”顾寒江故意嘴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