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江回来了?那杜令虞呢?”清妩记得裴慕辞当时说他们二人带着大部队拖在尾部断后,她想着让杜矜多接触些朋友,所以也没有阻止。
“是,都回来了。”安乞瞧跟在他后面的小黄门抬来软轿,催了两声,“姑娘,主公命我护送你去公主府避祸,走吧。”
清妩却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沉浸在她自己的思想里,“凤鸣宫安静,你去告诉杜矜,我在那等他。”
安乞见她执意不肯走,转头让小黄门去传杜矜进宫,他亲自去接顾寒江。
过不了多久,宫里的人都会知道裴慕辞染了瘟疫,那些躲在暗处的人怎会放过这样好的时机,肯定会按捺不住的倾巢而出。
在此之前,他要把主公吩咐下来的每一件事都做好。
清妩也没有多留,慢悠悠地走出寝宫。
红砖漆瓦,巍峨奢华。
纤细的身影在无边无际的暗红色窄道里,显得那样无力而渺小。
凝春还像从前那样跟在后面,沉默的不讲话。
清妩走到新修的牌匾下,半倚在门框边,看着金黄的日光西落,最后全部掩入地平线内。
“阿妩。”
杜矜早早就知道清妩唤他进宫做什么,所以脚刚踏在地上,就先去了趟事发的西宫,指挥人处理了可能带有病源的鲜血,又远远观察了裴慕辞的情况,才敢来见她。
“若没有这场瘟疫,裴公子也只有不到半月的时间了。”
清妩不可思议地掀起眼皮,指尖微微蜷缩,慢慢嵌进肉里,她却不觉得疼,“那怎么办呢?”
现在汴京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可再也经不起另一场折腾了。
清妩还在心里劝慰自己,不停的给自己的担心找借口。
明明裴慕辞从接近她开始就目的不纯,明明他处处与她作对,偏不要她做顺心顺意的事情,明明他满嘴搪塞,至今不肯跟她说实话……
她想了好多好多,这样的人,她就该赌气着再也不管他了。
可想着想着,眼眶又开始不受她控制地一热。
杜矜将她从始至终的反应看在眼里,压住心底的起伏,用很低的声音问道:“阿妩很喜欢裴公子,对吧?”
清妩知道杜矜对自己的情愫,所以更难启齿心中的复杂。
杜矜想擦掉她眼角的莹珠,伸出手,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僵硬地停在半空中,转而拍拍她的肩。
他听见自己平淡说道:“裴公子身上毒素冗杂,解毒换血的过程中,就可以把瘟疫顺势清除掉了。”
“换血?”清妩还从没有听说过这样的方式,难怪杜矜最初说这解毒过程是常人所不能忍的。
“对,需要同脉亲人的血,所以祁域非在不可。”杜矜闭上嘴观察清妩的表情。
言尽于此,所有事情都该明了了吧。
清妩早有猜测,如今亲耳听见他的身世后,想象中的那股冲击并没有震碎她的理智。
“你稍作准备吧,明日我会把祁域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