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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衙门有四个男子,可李凭云只需一句淡淡的“我”,赵鸢就知道是他。

“李大人,你来做什么。”

“把脏衣服送来给赵大人。”

赵鸢强迫自己深呼吸冷静下来。

李凭云此举,十分完美地诠释了何谓火上浇油。

偏偏她自尊极强,不愿被李凭云嘲讽自己愿赌服输,赵鸢拉开房门,看到李凭云抱着一篓子衣服站在自己面前,脸上毫无惭愧之情。

她接过衣篓,转头就走。

李凭云叫住她:“赵大人!”

算他良心发现。

“何事?”

“洗干净些,本官有洁癖。”

“”

赵鸢自己的衣服都是送去洗衣坊洗,她第一次去河道替人洗衣,难免有所担心,可到了河道旁,河道全是出来洗衣服的妇人,那些妇人见她笨拙,你一嘴我一嘴,将她培养成了一个洗衣高手。

妇人们每天都来洗衣服,她们的脏衣不多,等到了下午太阳下落之际,已经洗完篓子里的衣物,动身回家做饭去了。

赵鸢则才洗完一半。

士人的衣服繁琐厚重,李凭云真没同她客气,将脏衣服全给了她。

赵鸢将手下儒服当做李凭云本人,使劲砸下捣衣杵。

“想砸烂我的衣服么?”

赵鸢闻声,吓得将捣衣杵扔掉,一只大手凭空接住下坠的捣衣杵——

赵鸢顺着那只修长有力的手看上去,窄袖、半臂、绣花、珍珠

这一眼的惊魂,甚过她人生所有的相遇。

好一个男扮女装!

男扮女装、女扮男装这类事,若没有专门的功夫,极容易露馅。李凭云骨架舒展宽阔,各个角度看过去,都是个男人假扮女人。

但是他足够自信,一身大红色的女装穿在身上,不但丝毫不违和,反而有种冲突的美感。

这次换赵鸢差些掉水里了。

“李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我一个男人,陪你一个姑娘家在河边洗衣服成何体统?”

赵鸢心道,这还不如不陪。

李凭云如一尊庞然大物蹲在她身边,有模有样地捣起了衣物。

八年后,一位书画大家将自己游历各地的见闻画下来,其中最有名的一幅画,莫过于“捣衣图”。

浣衣女承载文人墨客对小民宁静生活的理想,那副捣衣图描绘了黄昏时分,一对浣衣女在河边捣衣。

斜阳将她们二人的影子拉得极长,在无尽远的地方,终于交会在一起,合二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