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国郡主无奈地看着赵鸢:“鸢儿,你就那么想当官么?”
赵鸢沉静片刻,点点头。
她想让大邺史册上有她的名字,想从世俗陈规中一步步夺回自己的所属权。
梁国郡主对赵鸢多有忽视,赵鸢也从小乖顺,从不会问她索要什么,如今她难得提出要求来,梁国郡主也只能答应帮她了。
一眨眼就到了女皇寿辰,赵鸢去礼部学了两天规矩,终于能以一名文人的身份进宫面圣。
今年共选中了三篇贺词,除她以外,还有两名都是文学世家出身的士子。她和他们一样穿着礼部派下来青色儒服,头戴纶巾,书生模样。
负责带他们入宫的黄门侍郎道:“几位的贺词,是百里挑一选出来的,也都是历经了周折。由其赵家娘子这一篇,原本被礼部的官员扔进了废纸篓子里,又被今年的礼官捡回来了,他力排众议,将赵家娘子的文章送到了陛下面前,陛下看完,龙心大悦,说您没给国子监丢脸。”
赵鸢心跳不止。
女皇又一次将她从无望中捞了出来。
对一个普通的士人来说,能碰到赏识自己的人,已是毕生之幸,而赏识她的人是女皇,是历朝历代第一人。她虽未见过女皇,却满心都是对她的虔诚和忠心。
不过,让赵鸢失望的是,她和女皇之间的距离隔了一整个大殿。
今日女皇寿宴,以启元殿为起点,离女皇最近的,是太傅,而后依次是一品官员、皇室宗亲、文武百官。
赵鸢他们的排位在最后,意味着他们还没有真正进入大邺的权力等级中。
依照大邺礼制,皇帝大寿先祭天地乾坤,再祭祖宗,再万民,祭完这三样,最后由礼官唱贺词,贺词唱罢,一个早晨过去来,正式开始宫宴。
赵鸢他们几乎是跪在犄角旮旯里,礼官唱词时,其它两名士子窃窃私语。
矮个说:“今年礼官是何来头?怎么如此面生?”
胖子道:“一个月前才刚从牢里面放出来,你当然觉得面生了。”
矮个又感慨:“那可真是不容易。”
“今年柳侍郎派信给我,说选贺词的礼官换了人,贺词不能再按以前的章法写了。我便找人去探了探这位礼官的来历,此人姓冯名洛,三年前进士及第。”
“难怪难怪是从牢里面放出来的,这位冯官能活着出来,必有后福啊。”
三年前科举舞弊案,人尽皆知。春闱笔试第一甲李凭云被顶替了名次,结果在殿试上一飞冲天,牵扯出科举判官行贿案,无数官员因此入狱。
冯洛不但是当年的考生,他的叔父更是当年的受贿考官。在当时的情况下,冯洛是否提前知道考题已不重要,女皇要的是杀一儆百的效果。
冯洛叔父被斩,冯洛连坐入狱。
这事当年被称作“冯门案”,只不过,很快这些风波都被“李凭云”这个名字盖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