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鸢见周夫人情绪起伏剧烈,怕自己再刺激到她,于是告辞离开。
转身那瞬,她知道自己做了正确的事:这个女人不单单是李凭云的生母,在母亲身份之前,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有自己做选择的权利。
她尊重了她的选择,可是李凭云怎么办呢?
他的死路,到底如何才能走活?
赵鸢想到李凭云,两行委屈的清泪簌簌流下来。他无声无息地渗入了她的人生里,而她却只能做他的旁观者。
他也是个可怜人呐。
他明明是最该委屈的人,却从未埋怨过上天不公。她好替他委屈,好怨恨自己无能。若她再狠心一些,强逼周夫人,一定救得了李凭云。
但她无法狠心。
赵鸢停在回廊的柱子背后,默默擦干眼泪,她大口呼吸着,平定自己的心绪,然后摆出温和的笑颜走向院中的六子和胡十三郎。
“你们两个鬼鬼祟祟说什么呢?”
胡十三郎道,“六子说会看八字,我让他给我看一看。”
“你俩可真闲。”赵鸢扬眉:“六子,也给我算算啊。”
六子道:“赵大人,八字只出卖小人物的命数,你是大人物,八字命理对你来说没有用。”
赵鸢心情糟透了,却也强挤出一丝毫无破绽的讽笑:“鬼话。”
她昂首向外走去,边走边问六子:“你派来这里盯梢的人呢?”
六子支支吾吾,胡十三郎替他说道:“若是有责任心的人,万万不会出来当贼。也就你人傻,连贼都信。”
这就是人跑了的意思。赵鸢无功而返,亲卫来询问她明日安排,赵鸢道:“我已向李郎中的生母传达了圣谕,一切稳妥,明日咱们就不要兴师动众去叨扰人家了。”
几个亲卫客套地夸了赵鸢几句,等他们离开后,六子愣住:“你脑子抽了是么?女皇的亲卫你也敢骗?要是几日后,李凭云那娘不肯出面作证,你就是欺君之罪。”
赵鸢垂下头,不答话,她将桌面上的茶杯先弄乱,又重新摆整齐,再弄乱,这样重复了三五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