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同他道的情意,以前都说过了,没什么可补充的。她思来想去,只有一句:凭什么?
凭什么他要在定终身以后抛下她?凭什么擅作主张让她嫁给别人?
单凭她爱他这一条,远远不够。
最终,孟端阳在李凭云行刑前夜松了口,允许赵鸢偷偷见他一面。
出于报复心态,赵鸢盛装打扮了一通,她想让李凭云后悔——她这么好的姑娘,舍弃她,是他的损失。
可是在临近出门前她脱下了那身华服,换上了最朴素的书生装束。
如果女人只能被审视,被赠予,被交换,被安排,那么,她从此只做读书人。
孟端阳不敢保证赵鸢规矩,便说:“鸢妹,我陪你进去。”
赵鸢没有拒绝,“有劳孟老师。”
牢狱里的灯火将赵鸢影子投在地上,孟端阳低着头,跟着那片影子前行。
纵然孟端阳对赵鸢有别的情愫,但多年后他想起赵鸢,想到的只有她的影子。
那是读书人的影子,不辨男女,清高,不屈。
按照衙门惯例,行刑前的囚犯都有断头酒喝,李凭云的囚室里却只有一副纸笔。
他被用了黥刑,额头上刻了“杀”字,看上去有几分可怖,而他正闲适地盘腿坐在地上,数着来者的脚步声。
赵鸢好似看到了太和县的那个李凭云,那只闲云野鹤终于要回到他的山野了。
“赵大人,你终于来了。”
赵鸢反问孟端阳:“他没有断头酒么?”
孟端阳道:“断头酒,都是囚犯自己要求的。他不要,我们不能硬塞给他。”
赵鸢呢喃:“原来如此”
她深吸一口气,当着孟端阳的面席地而坐,平视着李凭云。
李凭云睁开眼睛,与她对视。
他们都很平静,至少此时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