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不敢再看青年冰冷锐利的眼睛,重新又背好竹筐后,逃也似地远离了他。
好在俩人已经走到了山路口,水衣僵着声音对着柳惊绝道了声谢后,便一路小跑回了家。
直到将大门紧紧关上后,他才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背后的那一大筐草药水衣都没来得及歇下,便腿软地跪坐在了地上。
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与柳惊绝单独相互的这段时间里,他一直手脚冰凉喘不过气,仿佛被什么东西给紧紧地绞住了脖子。
青年的面上有时虽带着笑,却那双眼睛,却冷锐如冰刀。
冷冷望向他时,让水衣产生了一种会被那眼神随时刺破喉管的错觉。
让他现在回想时,还会忍不住寒毛倒竖。
想到这儿,水衣下意识地抚了抚心口。
却立刻觉察出了不对劲。
他随即爬起来将全身上下翻了个遍,甚至将竹筐中的草药全都倒了出来翻找了一圈。
可都没有寻到踪迹。
片刻后,少年惊慌又难过地哭了起来。
他弄丢了姜姐姐送的巾帕。
第29章 二十九个鳏夫
崎岖狭长的山道上, 一少年提灯正在寻找着什么。
待来来回回将今日所有去过的路找了三四遍,甚至旁边的杂草丛都没有放过后,水衣才彻底接受, 他弄丢了姜轻霄送给他的巾帕这一事实。
汗水夹杂着泪水, 黏连着蓬乱的发丝, 沾在少年原本光洁的面颊上。
显得颓唐又狼狈。
那双原本又大又亮的眼睛, 此时也失了光彩。
他拎着手中火光如豆的油灯,擦着眼泪一步步地朝家走去。
步伐缓慢且沉重。
油灯在漆黑的夏夜里烫出一个小小的洞,夜风一吹, 又摇摇晃晃、岌岌可危。那被汗水浸透了的麻布外衣,刮在少年皮肤上时, 又冷又刺。
水衣已经预知到了未来,回家后迎接他的,不会是阿爹的安慰, 只能是喋喋不休的劝嫁与责怪他浪费家中唯一一盏油灯的数落。
一想到这儿,水衣的心中便涌出了无尽的疲惫与绝望。
如果可以,他想永远待在姜姐姐的院子里,听她介绍各种各样的草药和疾病, 以及千奇百怪的故事与传说。
陪她整药材、磨药粉。
待自己到了可以成婚的年龄,便顺理成章地嫁给她, 为她生女育儿、白头到老。
可为什么老天爷连这点要求都不愿意满足他,甚至还要将这一点点念想都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