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简单的一句话,轻易便将少年堕入了地狱,万念俱灰。
话毕,姜轻霄握住了水衣纤瘦的手腕,一点点地扯开了他的手。
紧接着,将被草纸包裹着的一个物什,塞入了他僵直的五指中。
最后毫不留恋地起身离开了。
好半晌,水衣才颤抖着手,一层层地打开了那个纸包。
里面静静躺着的,是他曾经送给姜轻霄的那根灵参。
望着这根被清洗晒干后妥帖保存起来的灵参,少年方后知后觉自己失去了什么。
他抱紧了那根灵参,哭得肝肠寸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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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姜轻霄将莲藕排骨汤炖好后,屋外不断哭泣的水衣也被水父急匆匆地赶来拉走了。
纵使听到对方在朝着自己的方向低声咒骂,姜轻霄也只是淡淡扬唇。
心中不怒不恼。
毕竟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与水氏父子断绝往来。
便不用再与其计较这些小事。
也不后悔曾经帮助过他们。
将炖得浓香的排骨汤倒入瓷盅后,姜轻霄稳稳地端起,推门而入。
她将汤盅放在桌上后,想唤醒榻上的青年。
可刚一抬头,便蓦地顿住了动作。
此时,只见朝山那侧的窗棂大开,而榻上,空无一人。
山间的夜,浓稠如墨。
纵使入了夏,山风依旧裹着微寒,垂拂在青年面上时,冷意透彻骨髓。
柳惊绝的双眸,一眨不眨地望着山脚下的那间小屋。
待到烛光彻底熄灭后,他神情有片刻的空白,随即蓦地落下了泪来。
白此唯见状,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解地说道:“哭什么,这不正是你期望的吗,你不敢面对小医仙,她也没有上山来寻你。”
闻言,柳惊绝心中没有片刻的轻松与释怀,反而凝聚了莫名的失望与委屈。
除此之外,便是对自己身份是妖的自卑与嫌恶。
柳惊绝曾设想过无数种姜轻霄知晓他是妖时的场景。
别人告诉,抑或者是他迫不得已主动坦白。
万万没有想过,会被她亲口说出来。
她早就知道了
轻轻早就知晓他是妖了
一听这话,柳惊绝心中惊颤的同时、顿觉无法接受、无地自容,几乎是下意识地翻窗逃了出来。
踉跄着奔进山里时,他绝望地想着。
妖在人们心中,是那么的邪恶卑劣,轻轻内心一定是万分惧怕和讨厌他的吧
这个念头犹如一根毒刺,倏然扎进了他柔软的心脏,尖锐的疼痛自胸腹逐渐蔓延向四肢。
柳惊绝的手脚都在跟着发软。
泪珠一颗接着一颗地坠落,沾湿了青年的前襟。
他想逃,逃得越远越好,他不想在轻轻的眼中,看到对他的厌恶与惧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