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奕背过身去,摆摆手,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嗯。”
去碧泉山庄一行,他怕是早就准备好了。
知道自己快要走了,才拉着凌奕去闲游几日,又整了一出洞房花烛。
凌奕低头看着茶杯中自己的倒影,几滴不知名水珠滴在水中,溅起涟漪。
一时间,他竟有些嫉妒那些蛮民,甚至是跟着陆谨州的侍从,嫉妒他们可以日日看见陆谨州。
他不想做皇帝了,当小厮也好,就黏在陆谨州身边。
那念头只出现了一瞬,又被凌奕打倒。
他还有朝政要处理。
隐约间像是变成了一罐陈醋,酝酿着酸涩的香气,不舍的情绪弥漫在周围。
今日便是谁来了,都得被凌奕骂一顿。
气闷之间,凌奕挥手刚想将茶杯打翻,又硬生生忍住了。
算了,好似显得他若在意陆谨州似的。
将脑海中纠结的情绪压下,凌奕将全部力气集中在了笔下的奏章上。
陆谨州第一重要,朝政第二重要。
当第一重要的人远在千里之外时,凌奕便只能用第二重要的事来麻痹自己了。
朝臣们这才发现,自从大奸臣陆谨州离开以后,皇帝陛下便愈发勤政了。
才打完一场大仗,即便是胜了,这些日子于百姓而言也是负担。
凌奕便下令休养生息,重农养兵,积蓄良田,推展新政。
一改先前重农抑商的举措,修建商道,开展贸易。
这一项项举措的背后便是繁重的工作量,凌奕事必躬亲,作为表率,朝臣们也不好偷懒。
似乎正是从某个节点后,这位失去了庇护伞的小皇帝才逐渐成长起来。
数年后——
升官后的徐祁早朝时看着如今龙椅上的陛下,愈发确信了奸臣祸国的想法。
陆谨州在时,陛下勤政爱民。
陆谨州不在时,陛下便是十倍的勤政爱民。
徐祁看着窗外叽叽喳喳叫着的鸟雀,笑着抚了抚胡须:“为了百姓,陆谨州最好一辈子待在那儿,反正他治理的也不错,干脆就娶个蛮族姑娘,安家立业,别回来了。”
徐祁在心中暗搓搓想着,门外便急匆匆传来脚步声。
“大人!大人——不好了——”
徐祁转身挑眉:“稳重些,怎么不好了?"
“陆大人回京了!”小厮语气虚弱。
徐祁登时站了起来,深吸一口气,伸手便抽了自己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