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方才大刀阔斧相比,此时他两只手规整地放在腿上,坐得乖巧懂礼,这让蒋行舟心道新奇。
蒋行舟不知道他为什么心情好,但他真的太瘦了,若非亲眼所见,实在很难相信这么单薄的人瞬息之间便取了十余大汉的性命。
阮阳一直在擦头发上的血,可那些血已经干了,黏在发丝上,不太好清理。他察觉到了蒋行舟的目光,便也干脆看了回去。
蒋行舟自觉失礼,轻轻笑了笑:“方才见元少侠武功过人,不知师出何门?”
阮阳微微抿了抿唇,心道,师出羽林军大将军。
但他不能这么答,他还不打算这么早就跟蒋行舟挑明身份,便道:“自学的。”
“……”
“不信?”阮阳放弃了清理头发,转而去蹭手上干涸的血迹,“我没爹没娘,从小流落在外,偶遇一个高人传给了我一本武功秘籍,我勤学苦练才学有所成。”
这生平很是像是画本子上的事迹,不过蒋行舟见他过得确实有些惨,或许真的是吃尽了苦头,便难免有些恻隐。
蒋行舟问:“少侠在这江安县里可是有认识的人?”
阮阳摇头,他哪里还认识什么人,他就认识蒋行舟一个。
“我认识的人……都死了。”这话算是假的,也不算完全是假的。
闻言,蒋行舟识趣地终止了话题。他决定先带青年一同回府,等安定下来了再替阮阳寻个安稳的差事,也算是报答他了。
马车晃晃悠悠到了县外,看到城门的士兵,阮阳的神色突然一凝。
按理说,弘帝应该早就发现他未身死,眼下已经发动全国之力通缉他了,江安县一定也发布了他的悬赏令,如果被守备军发现他的身份,他自己武功高强倒是无妨,可这样会不会连累蒋行舟?
蒋行舟看向他。
“我……”阮阳有些迟疑,不知该不该下车。
犹豫间,守备军已经走上前来,敲了敲马车的车厢。
“里面坐着什么人?”
只听小厮扬声答:“这是今日上任的县令大人的马车。”
“原来是县令大人,”守备军的声音又响起来,“敢问大人,车上几个人?可有过所通文?”
小厮看了看阮阳,又看向蒋行舟,有些犹豫。
阮阳趁机说:“我没有过所。”
没有过所便无法入城,蒋行舟了然:“无妨。”旋即又对车外道,“车内只有本官和本官的两个随从。”
守备军应了一声,而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门帘被掀开了。
阮阳下意识别开脸,守备军扫视一番,果然被浑身是血的阮阳吸引了注意力,“这位也是大人的随从?”
小厮看了看阮阳:“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