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不被他们发现,如果没有我的保护,你嫁过去也迟早会死,”阮阳不为所动,听上去甚至还略带漠然,“如果不嫁还可能死得更快,你没得选。”

这是大实话。

自己也知道,想到自己的结局,她不说话了,眼泪扑簌簌直往下掉。

终于,她点了点头,眼中的泪花映着火光,显得格外坚定。

阮阳突然问:“我看你年龄也不过十五六岁,你爹娘呢?”

抹去泪水,凄然摇头:“在我和阿南很小的时候就都死了……这些年来,我和阿南相依为命,日子虽然艰难点,总归也能过的下去,谁成想却遇到了山匪——”

她本垂首兀自说着,突然抬起脸来,问道:“你如果能抓住那个官爷……是不是、是不是天下就太平了?”

在少女的认知里,只要抓住为非作歹的人,所有的事情都能迎刃而解。

面对期盼的眼神,阮阳第一次生出了不确定的情绪来。

“不知道。”他说。

且不说那是多大的官爷,官爷背后或许还有官爷,说到底,杀了狗皇帝才能天下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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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山头离江安县有些距离,阮阳几次想回去找蒋行舟,却有些力不从心——他又毒发了。

没两天便要被送走了,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不能在路上多做耽搁,毕竟他答应了阿南要救人家阿姐的。

毒发起来十分痛苦,整个人就像喝醉了酒一般,意识虽是模糊的,五感却是清晰异常。阮阳只觉得经脉上有蚂蚁在爬,时不时地啃上一口,唯独啃的这一口痛彻心扉。

阮阳从腰间摸出一枚药丸,面无表情地掷入口中嚼了。

每次毒性发作的病程都不一定,上一世到了后期毒性深重的时候他曾昏睡了一周有余,而这一世毒性还没蔓延到那个程度,一两天便能恢复过来。

可惜这一次毒发却不止一两天,一直到被那些人装进马车里,阮阳的脑袋还是蒙蒙的。

许是避人耳目,他们连红嫁衣都没让穿,马车上也没有装饰,就好像是一件货物一般被塞进了马车。

若是没有遇到阮阳,这姑娘的这一辈子就要交代了。

马车晃悠悠上了路,阮阳驭轻功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最终跟到了江源城郊的一个宅子外头。

这些人没有要引马车入城的意思,就这么把从车上拽了下来,推搡着送入宅子的门内。

阮阳翻身上檐,因着毒性未退,意识还有些朦胧,不小心踩碎了一片瓦,发出一声脆响,好在无人注意。

在出发前他给过一个小瓶,里面装的是蒙汗药,要自己见机行事。就算他这两日有所疏忽,也不至于害那个姑娘丢了性命。

是夜,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被几个家丁打扮的人簇拥着回来了。

阮阳用力拍拍脸颊,强迫自己精神起来。